此时站在擂台上的周烈有些紧张,他不像自己的两师兄弟一样,平日里有足够多的机会同别人切磋,他与别人更多的较量都是来自两个师兄弟。
周烈紧了紧手中的梅花枪,手心微微有些出汗。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同他年纪相仿,但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极有把握赢下这场比试一样。周烈不敢大意,横枪迈步,摆好了架势。
杨志表面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其实内心也是非常紧张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紧张,所以故作出这副样子来掩饰。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他需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忘不了小时候生活在在杨家的经历,就因为自己的母亲不是明媒正娶,就因为自己脸上有个胎记,所以他和母亲就要遭受到无端的歧视和刁难。他还记得母亲临终前曾说过,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被杨家人认可,就要学好本事,学好杨家的杀敌本领,在战场上立功,唯有如此,才会得到杨家的认可。多少年来,他一直在为这一天努力着。而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怎么不紧张呢?
随着三通鼓罢,擂台上俩人展开了比试。
枪对枪,激起漫天的杀气。虽然俩人都尚显年幼,但是俩人的功夫着实不低。一个出自名满天下的大师调教,一个出自功勋卓著的将门之家。两个人谁都不敢马虎,一招一式都用到极致,使劲了平生所学的本事。
周烈贵在招式精妙,防守严密;杨志贵在经验丰富,速度奇快。一时间难分胜负。一百二十个回合之后,还是难分胜负,但俩人的体力都有所下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陈正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没想到他无意安排的一场擂台比试,竟能遇到这样的好苗子,只要好好塑造,将来肯定都是难得的将才。
看着还在缠斗的俩人,陈正善忽然动了爱怜之心,生怕伤了其中一个,于是传令叫停俩人。每人封赏了一百两银子,拔在帐下听用。
接下来上场的就是卢俊义了。只见他握着那杆黑色的玄铁大枪,轻轻一纵跃上擂台,将枪倚在脖子旁边,面对着众多将领,双手抱拳,朗声道:“各位前辈,请赐教!”
在军中,最忌讳的就是出风头,一般军中能人异士奇多,人外有人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生活在军营里大家一般都是比较低调的。而卢俊义的话,却引起了众怒。这句话太狂妄,“请赐教”,他以为他是谁?真不把这几万禁军放在眼里了?
第一个冲上擂台的是陈正善的贴身侍卫统领郭升,他连个招呼都未跟陈正善打,就直接窜了出去。作为陈正善的贴身侍卫长,武艺自是不必说,自己的军功事迹也是享誉禁军。但纵然如此,自己也不敢在几万禁军面前如此轻狂的说出“请赐教”这等话。看着这个面皮白净的少年人,郭升就想教训教训他,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看着郭升登上擂台,禁军中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他们都想看看这个狂妄的少年时如在郭升统领手下出丑的。
卢俊义看着郭升一脸盛怒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好笑,还未战先动气,这就已经输了一成。卢俊义还是那副表情,那副口气:“请赐教!”
其实卢俊义之所以这么张扬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师父周侗在京城享有盛名,而他们这几个弟子也一直生活在师父的盛名阴影之下,此次西征,他就是要挣个名声,也让天下人看看,享誉京城的周教师不是浪得虚名,他调教出的弟子也是有真本事的。
郭升最听看不得卢俊义这个样子,盛怒之下也不答话,挺起手里的狼牙棒,直奔卢俊义而来。卢俊义用脚一踢枪杆,荡开郭升攻来的一击。随后握枪在手,展开还击。
无论是从速度还是力量,卢俊义都胜郭升一筹。所以结果毫无悬念,四十个回合之后,卢俊义一枪砸在郭升膝关节出,飞起一脚将他踢下擂台。
这一下,陈正善和所有禁军都傻了眼。郭升是什么样的水平,他们知道,在场的所有将领包括陈正善,还没有哪个有把握能在五十个回合之内将郭升打败。看到这样的结果,众人都替郭升惋惜的同时,更惊骇于擂台上少年的功夫。
所有人都知道郭升是陈正善的侍卫统领,所以没有人敢喝彩。唯有陈正善此时哈哈大笑,指着郭升道:“活该,让你平日里鼻孔朝天瞧不起别人,这下栽了吧。你服不服?”
郭升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豪气道:“痛快,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这小子武艺的确比我高,我服了。”这下禁军们才响起了欢呼声。
陈正善高兴的说道:“好!既然能胜了我的侍卫统领,必不是一般人。看来名满天下的周教师,果真不是浪得虚名。”陈正善站起来,从桌案上去了一块令牌,指着卢俊义道:“卢俊义听令!”
卢俊义赶紧跳下擂台,来到近前接令。
“命你带领一队精兵,攻打七寸处的三才阵,你可有把握?”陈正善威严的问。
“卑职定不辱大帅使命。”
“好,接令!”
这真是喜从天降啊。卢俊义没想到自己狂放的一句话,竟能起到这样的效果,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紧接着陈正善命林冲带领一队精兵攻打蛇尾处的三才阵,周烈和杨志带领一队精兵攻打蛇头处的三才阵,再安排一队精兵由郭升率领,在卢俊义攻打三才阵的时候,绕到他们后方,直击长蛇阵的七寸,最后由许贯忠在看台上居中调度指挥破阵,陈正善带领大军从后侧应。
第二天,用过早饭,准备停当,按照事先的安排部署,卢俊义等几人各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直冲西夏军的阵营。
看到宋军来打阵,西夏军营里立马响起了牛角号声,全员战备,大阵立马催动起来。卢俊义率领队伍,毫无畏惧的冲进了西夏军敞开的门户。待几支宋军闯入阵型之后,大阵又迅速的合围在一起。阵内的机关转动,立刻杀气漫天。
卢俊义将队伍摆成一个锥子型,自己作为锥尖,直插七寸处的三才阵而去。纵然这中间的路上又无数的阻挡着,但都在卢俊义凌厉的攻势下一一溃散。就像一个个气球,在尖锐的锥子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终于闯进了三才阵,卢俊义看着己方高台上许贯忠的旗帜指向哪个方向,他便杀向哪个方向。左冲又突了一阵之后,终于来到了阵眼。此处有一位西夏老将把守。
对方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使两把熟铜锏,镇定的跨坐在大黑马上,似乎早就料到卢俊义会来。卢俊义看了一眼这个高深莫测的西夏老将,又回头看了一眼许贯忠的旗子,于是催动战马,直奔西夏老将而去。
西夏老将果然不简单,能够被安排在这个位置的人,也不是一般人,此人就是嵬名浪遇账下第一大将,嵬名怀瑾。尽管卢俊义使劲了平生所学,一把寒铁枪上下纷飞,却始终也伤不到西夏老将分毫。
与卢俊义闪电般的攻击相映衬的,西夏老将只是用最简单的招式,避开卢俊义的枪锋,并不进攻,也不过分消耗体力。
卢俊义越打越快,越打越着急,而西夏老将却一如既往的镇静。猛然间,卢俊义意识到一个问题,西夏老将为何不进攻?此时自己体力正迅速消耗着,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疲乏,到时候……想到这里,卢俊义的冷汗立马下来了,这个西夏老将的真是相当阴险,他的目的竟是耗尽对方的体力,再将其一举击毙。
想通了这一层,卢俊义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想起师父曾经教过他的一招脱手枪,只是他没有把握这西夏老将是否会上当。
毕竟对方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万一自己的玩砸了,到时候小命就有可能不保。但如今之际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卢俊义再度加快了速度,一枪快似一枪的向西夏老将进攻,西夏老将还是不紧不慢的格挡闪避着,突然,卢俊义长枪直刺,奔向西夏老将心窝,而后余势不减,长枪脱手而去。西夏老将一惊,这一枪来的太快,身子已闪避不及,只有尽全力用双锏去夹住它,然后拨到一边去。
待西夏老将完成了这一动作之后,卢俊义的宝剑也到了眼前。西夏老将只觉得寒光一闪,这个世界便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阵眼守将已死,三才阵立刻土崩瓦解,溃散的西夏士兵纷纷退后溶入长蛇阵中,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卢俊义再次看了一眼宋军高台上的指挥旗,没有片刻停留,又提兵直奔长蛇阵的七寸而去。
此时,负责攻打长蛇阵七寸阵眼处的领兵郭升和副将薛用正被四个高大的番僧围困。四个高大的番僧组成一个四角形,每人都使两把流星锤,将郭升和薛用困在核心,而包围圈外围的宋兵则被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所笼罩着,西夏士兵正在疯狂的砍杀宋兵。
卢俊义策马前冲的同时,就已经看清了战场的形式。郭升的武艺比薛用要高,对付两个番僧还勉勉强强,而薛用则正处在危险边缘,随时可能命丧流星锤下。
卢俊义脑子转了个,没有去帮薛用,而是直接策马奔向郭升。
他的目的很明确,西夏既然安排四个番僧守护长蛇阵的七寸,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定时军中高手,而且从这四个番僧组成的四方形来看,很像是四象阵。
他记得闻焕章讲过,破四象阵的诀窍是打破其一角,便可逐次将其瓦解。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帮助郭升拿下眼前的两个番僧,然后再来解救薛用。
卢俊义的加入使郭升压力大减,再加上两人曾经交过手,配合起来也多一分默契。所以五个回合之后,先是卢俊义将一个西夏番僧一枪刺死,随后郭升也一狼牙棒将西夏番僧打死。
俩人合在一处,策马杀向薛用所对付的两名番僧。此时薛用已是强弩之末,处处险象环生。头盔也早已不见,右侧额角还渗着血。
看到两名同伴已死,剩下的两名番僧早已内心大乱,根本抵挡不住卢俊义和郭升这两只猛虎,没用三个回合就葬身沙场。
破了长蛇阵的阵眼后,卢俊义和郭升汇兵一处,全力将长蛇阵从七寸处撕开一个缺口。七寸一破,长蛇阵整个阵脚就乱了。蛇头和蛇尾处林冲和周烈他们也分别得手了,在宋军凌厉的攻势下,整个长蛇阵瞬间土崩瓦解。
西夏军兵看到大阵已破,纷纷溃逃向身后的银州城,此时陈正善看到时机已到,鞭稍一指,大军便在西夏军屁股后边扑了上去。
由于宋军和西夏军紧紧咬在一起,西夏守城士卒关闭城门不迭,宋军趁势攻进了银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