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缓缓地落下,只看见半边脸露在山头时候,大来也回来了。初见大来的第一眼,苏佳怡有点惊悚的感觉,一米八的身材,虎背熊腰,那一块块鼓起的肌肉,再配上粗黑的眉毛,圆圆的眼睛,无一在展示混阳的男性气息。怪不得他经营不了布铺了,就这彪悍的身材,她这个二十一世纪见惯各式各样的人也不想进去跟他做买卖,更不要说那些养在闺中的姑娘和生活圈子只有相公,儿子的妇人。我的乖乖啊,但愿大来不是家暴的人。
苏佳怡惊悚片刻,就回过神来,上辈子她是护士,护士每天近身接触病人,各式各样的人,虽然面前的家伙样貌逼人,她也不至于被吓到。她淡淡地道:“回来了,我做好饭,一起吃饭吧。”
张大来惊讶,这丽怡的口气就好似,娘亲看见自己回来那样,熟悉,自然。难道她不怕他了吗?大业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此时的气氛很好,他不想问什么,破坏气氛。他:“嗯。”了一声。
红儿牵着蓝儿洗完手,看着一回家就坐下来的大业道:“大哥,怡姐说吃饭前要洗手,我和蓝儿都洗了,只有你没有洗。怡姐说不洗手会把虫虫吃进肚子里,肚子痛。”
大来望了望苏佳怡,苏佳怡一副理直气壮地说:“对,吃饭前要先洗手,不洗手会把手里面的脏东西吃进肚子里去,不洗手不许吃饭。”往后她可能在这个家住几年,她可不想一起吃饭的人不讲卫生。
大来听了,跑去院子里洗手,苏佳怡松了一口气,教育孩子最忌讳是两人意见不合。要找个机会跟他谈谈,她愿意留下来,但是孩子的事情必须得她做主。
大来从一旁拿出了两个白馒头,拿起一个分开两半,分别递给红儿蓝儿:“蓝儿,红儿,你们一人一半。”再拿给一个递给丽怡道:“来这个给你吃,你刚刚恢复身体,得吃多点。我回来的路上很饿,已经买了一个吃掉了。”从这里起叫丽怡吧。
丽怡接过馒头,想咬一口,她用眼角瞄了瞄大业,发现他在喉结动了动,吞口水。不管他吃了没有,他肯定不够饱,丽怡把馒头也分开一半,递给大业道:“你是家里的主要劳动者,你吃吧,可不能饿肚子。”她寄人篱下,总要有几分自觉的。
大业抿抿嘴角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丽怡一把放下馒头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苏丽怡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报三分那种人。他是家里的经济来源,真熬坏身体怎么办,这一屋的妇幼,何以营生?
大来接过馒头,吃起来。吃过饭后,大来主动收拾碗筷,不论古今,能承担家务的男人着实小见。苏丽怡没有阻止,她想起前世的父母。她的爸爸,一心扑在事业,不归家,家里一直都是妈妈照顾她们几姐弟。男人不归家,肯定有外,遇。父母在她们十八岁的时候终于离婚了。离婚后妈妈另外找了一个李叔叔,李叔叔是与爸爸不同类型的男人,李叔叔是一家国企做会计,落班后会跟妈妈一起买菜做饭洗碗。
苏丽怡不懂,妈妈凑到她耳边偷偷告诉她:“傻孩子,一个热爱做家务并且肯花时间在家里的男人才嫁得过,因为这是他一手用心建立的家庭,他不会轻易毁去。”这时候妈妈的眼睛湿润了,她不说话,苏丽怡知道妈妈的心痛:她是石女,这辈子不能嫁人,告诉她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苏丽怡想到这,咬了咬嘴唇:妈妈但愿你不要太伤心,你不知道你女儿在另外一个时空,已经重生了。你女儿已经不是石女了,可以谈恋爱生孩子,妈妈我可以给你生一堆孙子,这年代没有计划生育的,可是妈妈你看不见。她想不流泪,可是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大来洗完碗看见流泪的苏丽怡,他慌了:“你别哭,别人以为我欺负你。”苏丽怡沉浸在自己思想里拔不出来,好比有有一个伤口,如果别人不管,当没看见,她就会很快擦干眼泪,当没有这回事。而一旦别人开始劝,别哭,不痛,就好比被人扒开伤口,流泪不止。苏丽怡哭得更凶了,她放任自己情绪,这里没有她的父母,没有她熟悉的一切,她就好比一根浮萍,飘飘浮浮,无从适应。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比较感性的女人。
大来想擦伸手擦干苏丽怡的眼泪,苏丽怡戒备地往后推。大来心里收缩一下,她终究怕他。大来道:“丽怡,别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逼你嫁给我了。”
苏丽怡虽然此哭非彼哭,但是也知道打蛇随棍上这一道理。她缩着鼻子,抽泣着道:“此话当真?”大来望着泪眼汪汪的苏丽怡道:“当真,只是丽怡,红儿蓝儿还这么小,我是大老粗,你能否帮我照顾他们三年。我是大男人不会照顾人。毕竟我也花了20两银子。三年后你十六岁,那是你及第后的一年,再议亲也不迟。屈时,你想嫁谁也随你,可否?”
他想丽怡不喜欢他是因为:第一,怕他,夫子曾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三年的时间。让丽怡习惯他,不怕他,看清楚他是值得嫁的。第二,嫌弃他穷。他本来是押镖的,一趟下来银子也不小,只是家里两个小孩没人看管,他才选择运米。丽怡帮他照顾红儿,蓝儿,他就有时间出去押镖,到时候不愁没有银子求娶。
别小看笨拙的男人。笨拙的男人遇上爱情也会开窍,这东西自然而然就懂的。就好比以前娘亲叫他上学堂,他不爱上,夫子的话也没怎么入脑。可是面对丽怡他会想起夫子的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今天他在木铺工作一天,想起昨日求死的丽怡,也曾想过放她走。下班后一回到家,心就被丽怡那句仿若娘亲的:“回来了。”给捉紧了。他不想放开她,至少,得努力争取一番。
苏丽怡眼珠子转了转,天上掉下的馅饼,能不接吗?还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简直瞌睡送枕头。她道:“好,我还要加上一条,倘若我在这三年期间凑齐5两必须还我卖身契,而不论我能否赎回卖身契我都愿意留下照顾红,蓝儿三年。”
大来道:“好。”苏丽怡擦干眼泪道:“口讲无凭,咱两立字为证。”大业想苏丽怡一介女子,5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立字便立吧,她也不一定还得上。暂且如她所愿,但在他心中,他终究不想放开她。
大业曾经上过学堂,笔墨纸砚也不有,很快字据就写好了。苏丽怡仔细检查了这字据,原来这朝代的文字与她原来的文字是一样的,只是繁体,从上到下书写,她读得有稍稍点吃力。片刻,终于读懂。苏丽怡轻轻吹干墨迹,贴身藏入衣服里道:“大来哥,既然我打算在住三年,咱两以后就以兄妹相称吧,我喊你大来哥,你喊我丽怡或怡妹便可。”
大业看见丽怡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丝后悔爬上心头,他生硬到:“丽怡。”便走出屋子,他想他现在面色一定很难看,他不想让她看见。
苏丽怡隔着衣服摸了摸那字据,想不到这么顺利,妈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