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怡抽泣了一会儿,她挥袖擦干眼泪。她不能哭啊,哭是最消耗体力与精力的,会饿。二十一世纪轻而易得的事情,在这里也成了一种奢侈品,例如会让人消耗体力的哭。她努力抬头不让眼泪流下去。隔着浩瀚的星空,她看见了妈妈的音容笑貌在遥远的它方。她只能想象,不能触摸,一触摸就碎了。
她看见妈妈对她说:“女女,不要哭了。人可以被打倒,却不能被打败,站起来吧。”苏丽怡一遍一遍地回想着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她想她不怕。十四岁得知自己是石女,她不也是站起来,挺过来的。
苏丽怡慢慢平复心情,妈妈虽然不在,但是她对自己的教导,她的精神一直牢牢地伴随着她。肉体可以腐朽,灵魂可以幻灭,唯有精神可以传承,跨越了时空支撑着她在这陌生环境里坚强起来。
苏丽怡深呼吸几口气,在皎洁的月色下,翻开布包,拿出叶子来,铺在木桌上轻轻拭擦干净叶子。轻轻的,慢慢的,那是在拭擦着自己的眼泪,那是拭擦着自己对未来的渴望。真正的能人不是没有遇到懦弱的时候,但是他们选择征服懦弱,不是吗?
大来没有入睡,他想她该不会走吧,该不会去投河吧?他有点忐忑,他轻轻走出房门,看见苏丽怡在拭擦叶子。轻轻柔柔的,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做,无可否认,低垂的样子很恬静,很让人心疼。他轻轻走开,不想打搅她,烧柴事件他和她都需要冷静。
苏丽怡拭擦干净叶子的泥垢与水分,她把叶子铺平细心地夹进了大来的书本里。再在书本上面放一个硬东西,防止叶子皱褶,蜷缩起来。至于叶子拭擦得干净与否,只能明天再看再加工吧,油灯是要耗油的。
完成后,苏丽怡长呼一口气,双手握拳向下,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加油吧,苏丽怡,当明天的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笑一笑,没什么过不去的。
哭得口有点干,苏丽怡喝了一碗凉开水就爬上榻了。睡觉前的情绪起伏剧烈,让她不断作梦,一会儿梦见妈妈做好饭对她说:“女女,快来吃饭吧。”一会儿梦见闺蜜在对她说:“三缺一,苏佳怡快来打麻将吧,就缺你了。”一会儿梦见爸爸载着自己去上学,她想走过去,却怎么都走不过去,只见他们越来越远。苏丽怡泪流满面,醒来忍不住碎了一句,这个大来,半夜骂她一顿,叫她怎么睡得好,会作噩梦的。有事就不能明天说,可恶极了。夜不责子,道理就是这样来的。
雄鸡报晓,大来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望了一眼苏丽怡的房间,背起锄头去小树林里砍柴。他得多挣点钱,虽说丽怡烧柴浪费。那也是因为她烧的是捆好要卖的柴。他要砍多点,好的去卖。再砍多点细碎的让她洗澡。细碎的柴他捡也捡到很多,不用费很大力气。男人嘛,辛苦点,没什么的。爱干净也是好事啊,他就没看过谁家姑娘有她那样白白净净,清清爽爽,多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