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过年了,老天爷还天天哭上这么一回,真是讨厌。”一小丫头瞄了瞄窗外的细雨,嘟囔道。
“就你话多,连老天爷都敢埋汰。”留春放下手中的剪刀,摊开红纸,一只惟妙惟肖的老虎便显了出来。
“留春姐,你剪的可真好看。”小丫头惊喜地叫道。
顿时,其余几个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留春姐,你的手可真巧。”
“是啊,你看这老虎尾巴,这眉眼,可真跟活了一样。”
“留春姐,看了这,我们几个的可都拿不出手了。”
“不行,留春姐可得教教我们。”
“是啊……”
留春虽然是沈梨若的贴身婢女,可她素来为人和气没有架子,这些小丫头们在她面前也没有拘束。
“好啦,好啦!你们再吵吵嚷嚷的,我可不教了。”留春故意拉着脸,娇嗔道。
“不敢了,不敢了。”一小丫头笑道,“待会惹恼了留春姐,叫来许四哥,咱们可惨了。”说完她还有意瑟缩了一下,顿时让其他几个丫头纷纷娇笑起来。
“好哇,我看你们是日子太舒坦了,竟然敢取笑我。”留春红着脸,放下手中的剪刀,伸手便去掏她们的痒痒,“看我不收拾你们!”
“哎呀,留春姐发火啦!”
“呵呵……”
几人正笑闹着,突然门被人推开,一人卷着寒风走了进来。
“哎呀,冻死了。”一小丫头嘟囔着抬头,看清了来人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夏雨姐啊!”
这不过才过了几日,夏雨的脸虽然消了肿,但额头仍然有些青紫,脸颊上的指痕还依然清晰可见。夏雨平日里自视甚高,除了留春和小丫鬟们基本没什么交集,所以这几个小丫头不怎么待见她。
“夏雨,快进来,外面怪冻的。”留春站招了招手道,“咱们正在剪窗花,你也一起啊!”
“不了,我这手艺可不敢和各位姐姐妹妹相比。”夏雨一反近几日的沉默寡言,抿嘴轻笑道。
虽然她的声音柔和动听,不过配上脸上的指痕,这笑容反倒显得有些狰狞。
“说那话,大家不过是凑个热闹。”留春见她似乎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不再低沉沮丧,心中有些欢喜,忙笑道。
“今儿就算了,下次吧!”夏雨摇了摇头,望向留春道,“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来了,说是这过年了,要为咱们小姐添置点东西,留春姐你快去看看吧!”
“哦?那咱们快走。”说罢便带着几个小丫头跟着夏雨走了出去。
几人刚赶到主厢房不远处,便见李妈妈正打着伞带着一群丫头站在院子里,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李妈妈。”二人上前见了礼。
“哟,来了啊!”李妈妈阴阳怪气的说道,“几日不见,留春姑娘这架子倒是越发大了。”
“妈妈莫怪。”留春急忙陪了笑脸,“今日小姐去了四小姐那里,奴婢几人有点空闲,便想着剪点窗花。”
“我说这为何整个院子就一两个丫头,原来是乘主子不在,偷懒去了。”李妈妈两眼一翻道。
留春脸色愣了一下,瞅了眼双眼上翻的李妈妈连忙笑道:“看妈妈说的,这不快过年了嘛,剪点窗花也填点喜气。”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荷包塞到李妈妈怀里道:“今日劳烦妈妈了,这荷包就当做奴婢的一点心意。绣的不好,还望妈妈莫要嫌弃。”
李妈妈手指轻轻捏了捏,隔着荷包摸了摸里面东西的大小,隔了一会才咧嘴一笑道:“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不过是为主子办事,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边说边将荷包塞进了怀里。
留春眼中闪过一阵心疼,她素来节俭,这荷包和银子本是为过年准备的,没想到平白给了李妈妈。留春叹了口气,因九小姐宽厚,在静园没有其他主子那么多规矩,因此久而久之心中有所懈怠,今日之事,本是她错在先,现被李妈妈逮了个正着,也只得破费了。
“妈妈客气。”心里虽然想着,留春脸上却寄出了笑容。
这时夏雨上前一步满脸堆笑道:“瞧着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雨,妈妈快些进屋,快过年了可别着了凉。”
“哟,这丫头自己还伤着呢,却知道心疼别人了。”李妈妈说罢抬脚望屋内走去。
“谢妈妈挂怀,奴婢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夏雨见状,急忙上前挑了帘子。
一行人走进屋内,李妈妈便道:“这快过年了,老夫人为各位小姐少爷添置了一些东西。”说罢她顿了一会道:“前几日老夫人听六小姐说九小姐精通瑶琴,因此除了两套冬装和一些日常物品外,另外还有了几本琴谱。”
“劳烦妈妈了,待小姐回来,奴婢们一定如实报告。”留春福了福,招呼小丫头们接下东西。
“至于这琴……是二夫人送的。”李妈妈指着一丫鬟抱着的瑶琴道,“这琴金贵,这几个丫头毛手毛脚的,别磕着碰着了,还是让锦绣拿进去吧!”
自打刘家提亲后,六小姐和咱们小姐水火不容,今儿倒好,二夫人竟然遣人送了瑶琴来,这可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留春心里想着,脸上却挂着笑容道:“那就劳烦锦绣妹妹了。”
说罢,便派了个小丫头带锦绣去了起居室。
“夏雨,把琴谱拿进去。”李妈妈忽然开口。
“是。”夏雨福了福,跟着走了进去。
几人进去不久,忽然“啪”的一声响起,留春一惊,正准备发问,便听见李妈妈喝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是些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