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嫩嫩的手儿叉着腰,白嫩嫩的小腿儿勉强掌住她,不叫她跌落。肉嘟嘟的脸一鼓一鼓的,像是气得够呛。
苍见了她的这副模样,心里喜欢地跟什么似的,起身走到她跟前儿抱着就啃。望心中不满,便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打他,然那软软的小嫩手落在身上挠痒痒比挠痒痒还轻巧些。
两个神闹了一会儿,便决定去人界去游历一番,于是苍便使了个术,变了身儿衣服穿在望的身上,抱着她又使了个瞬间转移术,便到了人界。然这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秦淮河的的画坊上。
望奶声奶气地问道:“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你看里边儿的姑娘好看便想来招惹一番?”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引人发笑。
苍才微微扬起了唇,便被望啃了一脖子口水,不由得一脸黑线。
望见状才满意地笑了。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揽住他的颈,蹭啊蹭。
苍这才道:“来和故人聊一聊,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
说着便抱着望进了画坊。画坊中色彩明丽,莺莺燕燕们妩媚俏丽,见进来一个神仙一样俊俏的人物,便纷纷想上前巴结,奈何这神仙一般的人物手中抱了一个奶娃娃。一时间众妓竟说不出话来。
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玩乐带个奶娃娃来的。
画坊里边儿的人颇多,其间有一个凤眼妩媚,瞧上去便让人觉得花心无匹的男子,正喝着闷酒。此人正是周颐。
只不过,是投胎转世后的周颐。
前世他虽得了刘婉萱的心,却仍旧瞒着她在外拈花惹草,先是在外养着外室,再是玩乐,而后竟与有夫之妇勾搭。
所幸者他是极聪明的一个人,从不会让刘婉萱看出半点痕迹。是以刘婉萱一辈子都以为他只有她一个,谁知到了暮年之时,那些陈年旧事不知被谁叨登出来,被刘婉萱知晓后当即气绝身亡。
而那时的苏璟,已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这一世,周颐苦恋名妓萱菀——即转世的刘婉萱,然萱菀觉得周颐花心,并不愿委身于他。原本萱菀只是清倌儿,因被下药而被迫接了客,直到现在,众有钱男子都巴望不得能和萱菀春宵一度。
这厢周颐见有人抱着一个奶娃娃来这画舫里,便叫他进去一同说话。
萱菀是个快人快语的女子,见状便捂嘴而笑:“公子怎么抱个奶娃娃来画舫?”那生动的眉眼间是明快的笑和俏丽的揶揄,当真的吸引人。
周颐亦是笑着等苍回答。
苍捡了个他略略看得过去的地儿坐了,将怀中的奶娃娃往怀里带了带,淡淡道:“我娘子怕我在外拈花惹草,硬要我将这孩纸带出来。”
萱菀和周颐皆是极惊奇的,便问孩子母亲怎会这样。
苍不答,只是笑笑。
几人谈诗论文了一番,也就散了。
苍和望曾用术法看过,周颐和萱菀相识于一个雨天。那时的周颐只是一个赶考的书生,却穷得连把闪都没有。萱菀透过窗子看见他急匆匆赶路的模样心生不忍,便叫住了他,偷偷地给了他银子,还留他住了一宿。便是这一宿,本就颇有才气的萱菀便对周颐颇有好感。两人在这个雨夜互生情意,便有了鱼水之欢。
周颐对萱菀说,待他高中归来便来赎她。只是萱菀是欢场女子,早就看透了****是怎么回事,依旧接着客。
果不其然,周颐虽然才气斐然,但因一篇文章得罪了达官显贵,便名落孙山了。于是周颐转为商人经商,不到一年便累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而后他便包了萱菀,不再让她接别的客人。
可是,既然这周颐这么喜欢萱菀,怎么就不将她赎回去呢?这里边儿有个缘故,要从周颐的发家史讲起。原来当年周颐虽名落孙山,却被一个富家的小姐看中,小姐是庶出的,带着嫁妆嫁给他后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唯周颐的命是从。于是周颐便用小姐的嫁妆做本钱,做起了生意。
生意好了之后,他虽说仍旧和萱菀往来,却不愿将她赎回。只因为心中对小姐还是颇有歉疚的。
望欷歔之下被苍抱着在这春江花月夜中,慢吞吞地走着,美其名曰赏景。
望用她那圆呼呼的指头掐苍,玩儿得不亦乐乎。
苍很是无奈,他道:“唔,你还是快些施个术变回来吧。”
望很是无奈,她道:“我又不知你给我施了个什么术,怎么变得回来呢?”
苍亦是无奈地笑:“分明是你自己变成这模样的。”
望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便将自己个儿身上的术法解了,又变成了发风华绝代,清丽无双的模样。
两人在路上买了个灯笼,相互偎依着前行。望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人们常常说情之珍贵,但一旦要他们抛弃点什么,情总是第一个被抛弃的。”
苍抿唇不语。以往常的经历来看,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的,是以他只是不语。谁知刚想着这厢望便淡淡道:“想来你日日对着我,心里也烦厌得紧了,这会子连话都不说了。”
苍顿时只觉无力。然而心中却很是欢喜,他是极爱看望捕风捉影却在连风和影都没瞧见时便开始吃飞醋的模样。眼下他故意皱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何苦来,又说这话埋汰我。”
望则是抿唇看他,眼中似有晶莹的水珠在泛滥。苍见状忙抱着她抚慰道:“唔,你总是最……”总是话未说完,便看见她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再次见到周颐时,他已经将萱菀赎了身。因着那红颜薄命的小姐刚逝去不久,便没有举办什么婚礼。只用了一顶小轿子便将萱菀抬进了周府。
按常理说,他们的是好日子也就到了,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和周颐往来的商人大都是萱菀的恩客,在知晓萱菀被周颐赎出之后,常常趁她外出之时去找她,她不依,他们便用强。久而久之,萱菀也就习惯了。
周颐发现时,萱菀的神智也不是很清晰,也不大怕周颐了,只是周颐很伤心,便用一把火,将自己和萱菀烧死了。在这一世寂灭之时,他们看到了上一世,才知晓,今世的种种不过是上一世的中下的因所结的果。
望在欷歔感概的同时,不由得对自己和苍的将来有了担忧。
他们已经永生不灭,还有永远走不到头的岁月,当真就能永远相守么?
看着周府的火光,望恍了神。却听见苍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又做什么呢?都说叫你别离远了,你偏不听!从我们分开的那刻到现在,又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我们又有半盏茶的时间的生离……”话还未说完,嘴巴便被一个柔软的物事堵住了。
望抵着苍的头笑道:“你就这么离不得我?”眉眼间尽是温柔。
苍玉雕一般的脸撇开,略略有些红,他扬一扬眉微眯着眼道:“谁说的?”
望笑着扑在他怀里,只是蹭个不停。周朝的男女老少们莫不指指点点,大人总这般说:“看吧,这就是不知检点的人,大街上就敢搂搂抱抱。可不能学他们。”
小孩儿总是说:“他们好美。”
老人们则说:“现在的年轻人哟,忒不知羞耻了些。老祖宗的礼仪风俗都让这些年轻人毁坏尽了。”
女子则说:“那女的忒不害羞,仗着有几分姿色大街上就敢勾引男人。”
男子则说:“那登徒子也忒胆大了些,大街上就敢轻薄人。”
望浑然忘我,苍则任由她去。
两人且行且一起说着话儿。望问苍:“你说我们这么久远的岁月,你便不会厌烦么?会不会你有一天便弃我不顾呢?”
苍一听这话,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他道:“怪道说我会梦见上古时期的事哩,原来你是厌烦了,又想着离开。”说着,便一把将望扛在了肩上,使了个瞬间转移术,回到了他们自己构建的地方,他道:“你便是想也不行的。你从今往后也就这么着了,只能我在哪儿你便在哪儿。你若再想离开,我不介意再陨灭一次。”而后啃上她的脖颈,又说道:“我见你成日里无事可做,无聊得紧,也是时候造个小娃儿出来叫你烦一烦了。”
于是二人便致力于创造后代的大业。百年后,那后代顺利出生。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日月月,苍和望觉着此生也该到头了,便双双封印了自己,成为合体而生的连理枝,却只是,连理枝而已。
于是,他们所愿终究得偿。他们总是在一起的,再未分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