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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德国战车 (2)

诺维茨基的全面能力比大郅更好,运球和后仰跳投的确出色,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当时爷儿俩交换了一下眼色,就是他了。眼前这个来自德国的孩子虽然不爱说话,很羞涩,但他很可能是今年选秀当中的一个宝贝。

一般来说,当时美国人不会拿很靠前的顺位去选国际球员。后来,越来越多的国际球员到了NBA,证明了自己,就不一样了。2001年选秀大会上,西班牙的加索尔成为探花;2002年,姚明拿到了状元,马刺的吉诺比利和帕克也打出来了,国际球员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认可。但在1998年,可以说很少有人真正认可这些国际球员,就是小牛敢为天下先,因为背后的两个尼尔森游历全球,知道这些国际球员和美国球员比有很多特点,很多长处都是美国球员所不具备的,特别是篮球意识和细腻的篮球技术。

就在那一年选秀大会当中,达拉斯小牛得到了诺维茨基。是密尔沃基雄鹿队在第九顺位选中了诺维茨基,小牛早跟雄鹿说好了,雄鹿选完诺维茨基之后,小牛拿自己选的“拖拉机”特雷勒跟雄鹿交换。雄鹿高兴啊,因为特雷勒是在美国大学打出来的,大家伙了解,不像诺维茨基,在美国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羞涩的、高大的、但很瘦弱的德国男孩,来自海外,谁知道他能不能适应这的文化,能不能适应这的对抗环境?所以雄鹿还是要这个“拖拉机”特雷勒。这位仁兄去年很不幸,因为体重太大、太胖,心脏病突发故去了。多快啊,沧海桑田,特雷勒人都不在了,诺维茨基却迎来了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峰。总而言之,1998年第九顺位选到了达拉斯小牛,再加上尼尔森父子给他无尽的关怀照顾,帮助他迅速成长起来。

老尼尔森就像慈父一样,这个人没架子,年轻的时候是诨不吝,经常站楼上把窗户打开了冲底下撒尿,滋从地下经过的路人,您说得有多浑?老了以后,喜欢孩子,特别是喜欢有篮球天赋的孩子,那真是如同慈父一般。2001年大郅去了达拉斯,到那之后也没地儿住,初来乍到,陌生的环境,没有租房子,买房子,怎么办?先住在老尼尔森家里,给他专门腾出一间房,天天一日三餐管着,可好了。晚上比赛回来跟你分析,陪你玩,跟你开玩笑,给你讲美国的文化。当时大郅说,真是对我太好了。

尼尔森也曾经跟大郅说过:对你好是应该的,当初德克1998年来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对他的,因为你们是国际球员,没有任何美国的篮球背景,还不像奥拉朱旺、穆托姆博,虽说是国际球员,但其实从高中,甚至更小的时候就来美国了。在美国打高中、打大学,早就熟悉环境和文化了,是有美国篮球背景的国际球员。包括邓肯,美属维尔京群岛也算美国,人家就是美国人,也是美国的体系下长大的。诺维茨基、大郅、姚明、加索尔几个人不一样,没有任何美国篮球背景,一到这儿来人生地不熟,非常需要教练无微不至的照料。当初老尼尔森对诺维茨基就是这样,跟亲儿子一样,甚至比亲儿子还要亲。其实从岁数上看,已经不是儿子了,简直就跟亲孙子一样。

老尼尔森在打法上也是给诺维茨基足够的自由。老尼尔森是一个非常开放的教练,他的进攻不用我多说了——跑轰,打花了算,足够自由。很多国际球员到美国之后,过得并不舒服,有的被语言文化限制,束手束脚;有的教练管得严格,这不让干,那不让干,最后信心也没了。老尼尔森则是完全开放,你爱干吗干吗,想怎么着都成,你打舒服了算,打高兴了算。而且老尼尔森就是打进攻,咱就管得分,赢不赢无所谓,得120分,至于说丢多少分不在乎。赶上这么一个教练,也让诺维茨基能尽情发挥自己在进攻上的天赋和才华。

在生活中,老尼尔森也很喜欢开玩笑,跟运动员打成一片。在老尼尔森手下,诺维茨基快乐地成长着。有这么档子事,当时诺维茨基是长头发,满头金发,后来有一段时间剪成板寸了,现在又长了。最开始的时候,诺维茨基也是长头发,汗黏了之后就打卷,一缕一缕的垂在前面。因为诺维茨基是靠中远投吃饭,头发一长就容易挡住视线。有一天在更衣室里,老尼尔森就说:“德克,我觉得你的头发太长,挡视线了,是不是应该剃了去?”诺维茨基一听,琢磨着老爷子也就是随口一说,您随口一说,我就随口一应就完了。

其实诺维茨基不想剃,就喜欢长头发,但当时就顺口说:“好,我回头剃去。”那意思是,回头出去找一个剃头的地方,其实一出去也就忘了,老爷子也想不起来了,这事儿就算得了。哪知道老尼尔森是准备好了来的,老头儿一乐,真剃啊?那还回头出去干吗呀?择日不如撞日,咱就现在来吧!说时迟那时快,老爷子一声令下,诺维茨基一看坏了,这帮队友都准备好啦!老尼尔森一招呼,就冲过来三四个队友,抓住诺维茨基,抹肩头拢二臂,就把诺维茨基给押送到卫生间了。诺维茨基想挣扎,那时候岁数小,没人家有劲儿啊!塞进卫生间里,把诺维茨基的脑袋往那一按,在洗手池子前面有一个镜子,三个人抓着诺维茨基的身体,还有一个摁着脑袋,就开始行动了。

诺维茨基使劲儿抬头看,从镜子里面看着后面来了一位,谁啊?墨西哥人纳胡拉。这位现在已经不在小牛了,当时是一位很有力量的矮个儿内线,是墨西哥唯一一名NBA运动员。纳胡拉平时很爱美,他的头发总是梳的油光锃亮,一丝不苟,苍蝇落上头都得劈叉。后来大郅去的时候,给纳胡拉起了一个外号,叫“发哥”,因为头发像周润发,小偏分梳着,那么漂亮。人家比赛之前都在更衣室里面看球探报告,研究研究对手,纳胡拉不看,老是拿出一个小梳子来,对着镜子梳。眼看要出去比赛了,纳胡拉先得把头发梳整齐了,扭头问大郅:“怎么样?”大郅说:“好,漂亮!”这就行了,可以出去打球了。纳胡拉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时,诺维茨基眼瞅着纳胡拉从后边上来,从背后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一把推子,诺维茨基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苍天,手太快了!那真是刀快水热,一突噜一个!眼瞅着一脑袋黄毛,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都掉地上了。一会儿出来一看,一头长发改板寸了!老尼尔森高兴坏了,一边拍手一边乐:“哈哈,好,这个好,再也挡不住眼了。”诺维茨基站那儿,只能认啦,自己是年轻球员,教练带着一帮老球员收拾自己,没辙呀。

卫生间的地上是满地头发茬儿。这时候老尼尔森兴致上来了,说:“别着急,满地都是头发,这头发可跟一般理发店的头发都不一样,这可是德克的头发。这头发不能白扔了,咱们得拍卖!”老尼尔森招呼工作人员,拿一堆塑料袋来!招呼大家,把头发捡起来装进塑料袋,别都往一个塑料袋里装,每个塑料袋里都装点儿。您想,诺维茨基刚训练完,头发上都是汗,还有头油,黏黏糊糊,颜色都比平常的深。

工作人员一边捡一边犯恶心呀。装来装去,最后点点数,一共塞了45个小塑料袋。老尼尔森说,好,把塑料袋摆好了,拿出一根大的马克笔来,跟诺维茨基说:“签字,在每个塑料袋上签字。”诺维茨基老老实实都签完,老尼尔森又找来负责球迷活动的经理:“来,全是德克的签名头发,咱们拍卖,卖给球迷。挣了钱之后,把这个钱捐给当地的一家乳腺癌基金会。”大伙儿一听,明白了,队员们都知道,当时老尼尔森的夫人就得了乳腺癌,正在和病魔搏斗。老尼尔森平时面儿上一点看不出来心里有事,每天都乐乐呵呵。有人说捐给基金会干吗呀,老尼尔森也痛快:“为了给我媳妇治病!”其实这是开玩笑,老尼尔森干了一辈子,有的是钱,还缺这点儿钱吗?捐给基金会,也是为了献爱心。最后大伙儿商量下来,每个口袋定价100美元!好家伙,一塑料袋诺维茨基的脏头发敢卖100美元!嘿!还真有球迷买!当时诺维茨基已经在小牛打了三个赛季了,每场比赛能得20多分,是球迷们的宠儿了。

球迷们喜欢他,喜欢就不在乎花钱,大伙儿疯狂抢购,45袋头发,眨眼卖出去40袋。就剩5袋了,老尼尔森又说了:“哎呀,还是卖的太便宜了!最后5袋不能这么卖了,不能卖给一般球迷,得找一有钱人,卖给他,挣笔大的!”最后找到了小牛队的前老板佩洛特,这是库班之前的老板。佩洛特家族在达拉斯当地,乃至在德克萨斯州都可以说是富贾天下,站着房躺着地,有的是钱。所以这头发卖给一般球迷100美金一袋,卖给佩洛特就不能100美金了,要的太便宜了你买着也跌份,对不对?少要点,1000美金一袋!人家佩洛特还真买了!一共5袋,5000美金,对佩洛特来说算什么呀?最后结账一算,这45袋头发卖了9000美金。老尼尔森可高兴了,跟诺维茨基说,你看,我教给你一个挣钱的辙,以后咱们一块儿挣钱!诺维茨基郁闷了,没头发啦!郁闷的还不光是诺维茨基,还有他远在德国的母亲,有一天起了床,下午没什么事,说咱看会NBA,正好电视台转播一场小牛队对灰熊队的比赛。老太太打开电视一看,我的苍天,那是我儿子吗?头发让谁剪成那样了!老太太差点儿心肌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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