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夜沉沉如水,杨柳堆烟,一小庭院中,百般红紫,千树琼花。
临水的四角攒尖凉亭极为雅致,亭中置一桌,点着一炉水香,有一紫衣男子端坐于旁,神形渺渺,正手抚一把古琴,弦动,清冽之音划破长空,直流入耳,悠远绵长,幽虚清逸,恬然古远,如白云悠然于碧空,如清风游荡于六合。
荡一点,春心如酒,写入吴丝自奏……
一曲终了,紫衣男子对着旁边一直垂手而立的青衣男子缓缓开口道:“昊,我找到她了。”
被称作昊的青衣男子微微挑眉,悠然道:“她?莫不是你心心念念了五年的那位女子?”
紫衣男子颔首,却是没有言语。
“如此说来,你此番前来也定是为了那位女子吧!”
还是点头,眼眸中不经意流出的温柔却是让旁人愣了半响。
青衣男子深情有些肃穆,略略沉吟后道:“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曾卜出你三十生辰之前有一情劫,若躲过,一生安然,若遇上,此生为她痴狂,不得安宁,师兄,你向来淡漠于世间之情,为何还要执着于此呢?”
紫衣男子摇摇头,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色的纱巾,微微一笑,这一笑,使得他本就俊逸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皎皎如明月,洁净若净莲,无暇似谪仙,“五年前那一晚看着她的浅媚一笑,我心中便想着自己的情劫到了,而那一天离我的三十生辰仅有两日。”顿了顿,男子再开口道:“我原以为我可以忘记,但是,这五年来,我的心里梦里全是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情劫,真是命中注定的,躲不过,也逃不了。”
青衣男子看着面前痴痴凝视着纱巾的紫衣男子,摆了摆手看向远处,没有再说话,只是一阵凉爽的晚风轻轻拂过,吹散了他嘴边深深的叹息……
南宫世家 后山
微风浮动带动了片片翠色的竹叶,抬眸望去,高低起伏翻滚的竹海一如那波澜浩瀚的汪洋般,诱惑人心。
一座孤零零的坟墓静静的伫立在这片竹林中,不免显得有些突兀。这里埋的是玄夜的母亲,也就是南宫绝的第一任妻子,可是为什么南宫绝的原配妻子竟连南宫家的祖陵都不能进呢?
说来话长,二十多年前,圣魔尊者带领着活下来的那一部分紫夏族人创立了圣魔教,而当时的五大堂主之一的水堂主--玄姗,就是玄夜的母亲,当年在一次“偶然”的交锋中,玄珊与南宫绝不打不相识,竟擦出了爱的火花,一个是武林世家的公子,一个是后起的魔门妖女,身份的对立注定了他们爱情道路的艰难,而玄珊最终为了能和南宫绝在一起,废弃了全身武功,脱离了圣魔教,南宫绝也为其另造了一个假身份,改头换面,瞒天过海,最终嫁入了南宫世家。
现在看来,这一切未免太容易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是的,若没有幕后之人的许可,玄珊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利的嫁给南宫绝呢?而婚后不久,南宫绝的真正面目也暴露了出来,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一场谎言,说到底,他由始至终图的还是那本《紫焰真经》,玄珊虽是堂主,但是毕竟不是圣女的血亲,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紫焰真经》的秘密的,南宫绝不甘心,后就想逼其说出圣魔教的相关秘密,好在玄珊是个烈女子,始终没有泄露分毫。
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想而知,南宫绝对玄珊的态度会是怎样,而此时的玄珊要想重返圣魔教,是绝不可能的,离开南宫绝,无依无靠且失去了武功的她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于是,她只有继续留在南宫世家,寄希望于将要出世的孩子身上。
天不从人愿,在玄珊诞下玄夜不久后却得到消息,南宫绝要休了她,与沁月宫宫主月君雅,也就是现在的南宫宇飞和南宫宇琪的母亲成亲,此时的玄珊终于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完全死心,一个想不开,自尽了。
可怜的玄夜从小就没有人疼,南宫绝虽在生活上没有亏待过他,但是却没有给过他半分的爱怜,自到他六岁时,有一天,尊者找到了玄夜,才让他的人生有了后来的变化。
也是因为这样,玄夜的身份才会如此复杂,表面上是南宫世家大少爷,实际上则是圣魔二使之一,还是圣魔教的分支之一的“阎王殿”的主人。
这样的一段往事,讲起来只是几句话,可是当事人的心酸又有几人知道呢?
我在一旁的看着玄夜的一举一动,此刻的他已经带上了属于南宫宇庭的那张冷漠的面具,只见他熟练的拿出纸钱香烛默默的烧着,然后站起来,望着青烟渺渺升空,整个过程一语不发,眼中的伤痛显而易见,很少见到这样的玄夜,我有些不忍,靠了过去,轻轻牵起了他的大掌,谁知道他一把就紧紧握住了我的柔荑,转过身,对着我淡淡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玄夜只是看着坟墓,不说话,良久良久又扯出一个笑容,苦涩异常,“妍,你知道么?其实我很恨她,恨她爱上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恨她生下了我后又不要我,恨她居然那么不负责的放弃自己,恨她……”
“有多爱就有多恨,不管怎样,始终是她给了你生命。”我说得异常平静,似乎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呵呵,是么?”玄夜淡然道。
良久,我开口,语气有些干涩,“玄夜,在那个时空,我也是个孤儿,姓苏是因为孤儿院的院长婆婆姓苏,名月是因为后背的胎记,来到这里,这具身体的父母在我出生之时就已死去,这样算来,我比你也好不了哪里去。”
玄夜愣了愣,伸起空着的另一只手,缓慢而轻柔地扶过我的脸颊,轻喃道,“对不起……”
我深深的看着他,柔声说道,“有因必有果,不要再去怨恨你母亲,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再说了,如果不是她,你的人生永远不会和我有交集。”
玄夜微微一笑,伸手将我拉进怀里,那般的轻柔与小心翼翼,“是,如果没有她,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人。”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心中也为着这个男子的身世感到心疼。
清雅暗香萦绕与鼻尖,很久很久,玄夜才松开我,在夕阳的余晖下,牵着我离开了这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圣魔教别院
夜半,月明无云。
我侧躺在坐榻上,皎洁的月光纱般铺满整个房间,突然,我睁开双眼,轻轻的勾起一抹笑:“你们两个,进来吧!”
木门轻轻一开,玄夜和潇潇便立于我身前。
自上次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玩味的笑道:“是什么风将两位使者吹在一起了呢?”
不出所料,两人都只是紧紧皱着眉,对于我的调笑不发一言,半响,潇潇才开口道:“妍,你真的要去千年寒冰池?”
“对。”
“可是这样很危险……”
我摆摆手,打断潇潇接下来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们应该知道,我要完全练成紫焰神功的话,必须要经由这一步。”
静默了片刻,潇潇走到我面前,清澈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我,蹲下来,轻轻拉起我的柔荑,柔声道,“答应我,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我还没有来得及点头,便听见从进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夜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又开始装!”
声音很小,但是足够让我和潇潇听见,这个玄夜,总是这样,明明在心里是把潇潇当成比自己亲兄弟还亲的人,可是那张嘴却从不留情。
我和潇潇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见我们没有理会他,玄夜敛眉,神情一派冷淡,缓缓开口道:“妍,这次武林大会将会出现一个很可怕的人。”
“谁?”我直奔主题。
“缥缈城城主--步冥。”
我慢慢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脑子里飞速的想着有关这位缥缈城城主的生平。
缥缈城,江湖上的人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踪,有人说是在南山之巅,也有人说是在东海之滨,具体是在哪儿,没有人知道。而步冥这个人,更是个谜,也是个神话,十五年前,当时仅有二十岁的他,在武林大会上以一人之力,力拼当时的五大高手,并且毫发不伤,这样的武功修为,连尊者都赞叹不已,此人不仅温文有礼,而且相貌还极为俊逸,一出场便迷倒了很多江湖女儿的芳心,这样的男子,理所当然的被众人推为武林盟主,可他却是婉拒了武林中人都梦寐以求的那个宝座,淡笑着离开,此后多年,没有丝毫音讯。
想到这里,我慢慢饮下手中的茶,慢慢回味着口中的甘甜与香气,道:“确定是步冥,不是其他人李代桃僵么?”
“确定,昨日他以缥缈城城主的名义向南宫世家寄来了参与函。”
要参加武林大会,必须要在武林大会开始前三个月前向当时的武林盟主寄来参与函,沉寂十五年后,步冥重出江湖,又是为了什么呢?想不通,所以不再想,反正离武林大会还有一段的时间。
我直起身来,目光平静的投向潇潇和玄夜,严肃的命令道:“寂潇,玄夜听令,本教主此次离开,教中的一切事物由你们两个全全负责,记住,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教主!”两个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
看着这两位下属兼情人,我眉头一挑,旋即又笑了起来,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在室内一点点的荡漾开来,暖暖的带着点慵懒,慵懒中又夹杂着一丝暧昧,长长的腿轻轻的垂放在地,缓缓站起身来,头上的玉簪微微颤动着,晃得人心一荡一荡的。
满意的看着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玉手轻轻牵起他们,随即在他们中间站直身来,长长黑发直直垂下,嫣红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浅笑,修长的手指若即若离的抚上自己娇媚胜花的脸颊。轻柔拂过朱红檀口,下滑到脖子,顺着柔软的丝绸,搭在腰带上,丝质的带子轻轻一拉上衣飘落在地,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纱质胸衣。
凹凸有型的身子完美的呈现在两位男子面前,凝脂的雪嫩皮肤、精美的锁骨、纤细的腰身,都在挑战着男人忍耐的极限。
呼吸早已不稳,我轻笑着,无比媚惑,柔软无骨的柔荑,诱惑的分别摩挲着两个男子的胸膛,朱唇半开半合,眼波流转,低低道:“二位还要继续站下去么……”
玄夜低吼着,大手一伸,一把拉过我,一身的香气抱个满怀。
一屋春色,天明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