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梦游千里月,四更时分幽幽醒来,有些无奈的看着潇潇揽着我的双手,这个男人,每次都是这样,生怕我会跑掉一般,摇摇头,轻轻从他怀中挣脱,随即懒散的站起身来,斜倚在窗边,天边悬着一弯残月,惨白的被众星环绕着。
圣魔教总坛教主的闺房,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就是属于我的了,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我却不觉得冷,看着小院中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呼吸着这满含芬芳的空气,肺腑渐渐舒畅起来,思绪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小女娃真是不简单呢!在那个时刻还能运筹帷幄!还有,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会解得了你的‘醉生梦死’呢?”老人笑了起来,本来严厉的脸部线条稍稍缓和了许多。
我的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冷笑,“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再说,我的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么?”顿了顿,又道,“我又该如何称呼你呢?圣魔尊者亦或者李叔的父亲--水庄的老管家,李千帆?”
“哈哈哈……”老人再次大笑了起来,“真是聪明……”
毫不掩饰的赞美此刻我却无心理会,长叹一声,阖上双眼,无力的说道:“我已经很累,不想再猜了,将一切都告诉我吧!”
“……紫夏族是一个古老的且具有神秘力量的民族,他们信奉着紫夏神,与世无争,生活在一个美丽的谷中,可是,有一天……”
我耐心听完圣魔尊者的讲述,很多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终于拨开了层层云雾。
老套的剧情,狗血的场景,紫夏族人平静安逸的生活终于在一天被一群穷凶极恶的人打破,而那群人的目的则是紫夏族的镇族至宝--紫焰真经。那一天对于紫夏人来说,是一场浩劫,一场灾难,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活了下来,我的这具身体就是在那一天由上一任紫夏族长诞下的,一边力拼武功高强的敌人一边产女,可想而知有多艰难,所以,族长在生下这具身体后就死了,而这具身体则停留在婴儿时期并陷入了无尽的睡眠中。
活下来的那一部分人离开了无忧谷,坚强的活着,根据神旨,要想这一任的圣女苏醒,需要与她命格相似的婴儿的血,于是,才有了后面的故事,而玉君行和水若蓝的女儿就是这个不幸的婴儿。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岩之前所说的什么小岛,偶然发现紫焰真经等等都是骗我的,他之所以接近水若蓝,带走水若蓝都是为了她的小孩,而我这个异世的灵魂的到来也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呵呵,亏我还自诩聪明,认为骗得过所有人,谁知道到头来,自己才是被骗得最惨的一个,原来李岩死前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怪他,要好好的活下去,竟是这个意思么……
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不懂,既然事情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放任我去做那些事……”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懂了,既然这些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为什么要让李岩带我去江湖,让我以水心妍的名义活着,放任我做那么多事?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不少,“紫夏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同时,也是一个具有邪恶力量的民族,在很久很久以前,紫夏族曾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因为种种原因这片土地换了主人,后来的紫夏圣女都无心于俗世,甘于过着平淡的日子,所以才会带领族人隐居避世,而紫焰真经也是一门极其邪恶的武功,非紫夏人修炼最终只会走火入魔,而且,要想练到最高层,需要很多残忍的条件……”
说到这里,老人停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我。
我嘴角一扯,依稀在笑,“所以你才会放任我到江湖,让我受尽伤害……”
老人看着我的眸光比前一刻更深沉了,“不,这些都是你必须经历的,我只是让所有的一切来得快一些而已,而且,论到所受的伤害,我并不比你少。”
“究竟是什么条件?”
“你还记得你修炼紫焰神功时,一直停留在第六层么?”
“当然记得,是李岩在临死前……”我忽的惊叫,“这就是条件?”
老人略略沉吟,闭上双眼,点点头,道:“这是条件之一,紫焰神功只有圣女才能练到最高层,男人,即便是与圣女有血亲关系的最高也只能练到第八层,从第六层开始,往上的每一层,都需要有人牺牲……”
“他是你儿子!”我大声吼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难道报仇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可是他更是一个紫夏人,这些都是他的责任,而且,和水若蓝一起死,是他的心愿……”老人笑一声,蓦地睁开双眼,目光竟是出乎意料的凌厉。
沉默,良久良久,我方才冷静的开口问道:“然后呢?”
声音异加的肃穆。
“从第七层到第八层是最为艰难的,首先修炼者要将之前的功力慢慢化去,然后要两个紫焰族男子的处男之身并耗尽一半内力与其交合,最后要用紫焰真经第七层的最后一式--‘醉生梦死’,忍受全身经脉尽断之痛,也就是说,整个人要先死一次……”
“那两个处男就是幻、影二使。”我有些厌烦的阻止他的下文,冷笑着开口。
“对。”
怪不得,怪不得那晚我会对在南宫世家出现而我从没有见过的幻使有熟悉的感觉,感情人家早就将身体献给我了,这么说来,“玄夜是影使?”
“对。”
原来他那般对我,那么轻易的让龙泽将我带走,都是为了让我能顺利的活下去么,怪不得,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那么的哀伤……
棋子,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眼前这个人的棋子,可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是啊,为什么要这般大费周章,既然我这枚棋子早就在身边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先落入别人的棋盘?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乖乖的任我利用么?”老人只是淡淡的说道。
“不会!”我毫不犹豫的答道。
开玩笑!你们紫夏族与这个江湖,与这个朝廷有什么恩怨,这个身体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我是苏月,只是个灵魂!
面前的这个老人竟把我了解的如此通透么?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时此刻,我心中隐隐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害怕,厌恶,逃避……众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却只是微笑,“你将我是紫夏圣女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龙泽等人知道,让我产下拥有紫夏血脉的孩子并让他成为别人的药引,你让玉少谦和月虹死在我面前,你让我受尽全身经脉尽断的痛苦,你让我成为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停顿片刻,我再次嘲讽的开口,“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以为现在的我就可以任由你摆布了么?”
半响,老人再一次叹气,站了起来,“丫头,这都是命啊……”嘴唇动了动,似是在思虑,过了良久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定是恨着我的,恨我将你的人生……,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月虹和玉少谦的死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没有想过他下手会下的如此之快,不过,他们也终究是因为我的疏忽而死,我,晚了一步……”
“天机老人?”我拧眉,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深邃。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当年的事也是他一手主导的。”
“他确实是主谋之一。”
“还有一个人,应该是龙天王朝的先皇吧!”
“对。”
“哈哈哈哈!就为了一句‘异世之妖,祸乱龙天,紫焰神功,覆雨翻云’,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双手却是紧握成拳,手心渗出涔涔冷汗。
良久,我才停下来,这样的夜,刺骨的冷风,我的心渐渐沉淀冷却下来,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如果现在就死去,你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呢!就算这个身体是圣女,这个灵魂可不是。”
“你不会!”
没有想到这个世上,最理解我的竟会是此人,的确,我这人极度自爱又极度自私,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我的语调冷沉下来,语速也变得异常缓慢,“给我一个甘心成为紫夏圣女的理由吧!”
“忘记在这里的一切,回到你原来的时空……”
“妍,怎么不睡了?”
耳边传来潇潇关切的话语,他强健的胸膛紧贴我的背部,唇在我耳边轻轻地吻着,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我站着不动,任他搂着。
“在想什么?”
“尊者。”我柔声说道。
搂着我的身躯一震,更加搂紧了我,不停的亲吻我的面颊:“对不起,妍,对不起……”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我上床躺了下来,让我坐趴在他的胸膛,静静的抚着我的背。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有些好笑。
“这些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吻着我的发,轻轻地说到。
我伸出手圈紧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弯,吸着他的体味。
“尊者能死在你手上,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而且你现在紫焰神功已经大成,尊者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潇潇安慰道。
“他为紫夏族实在是牺牲了太多。”不光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个笑着叫我丫头,不厌其烦教着我所有事,那个为了紫夏族牺牲了所有的老人,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昭儿之外唯一的血亲,我的哥哥,不,这个曾经沉睡了四十年身体的哥哥啊。
“所以,我们要完成他的心愿呢!”潇潇继续道。
“嗯,早点完成,早点离开……”我的头昏沉沉的,喃喃说道。
“离开?你要去哪里?”潇潇扶着我的肩,有些颤抖的问道。
紫夏族的那几件圣物可以开启时空之门的事,从来只有历任圣女还有同圣女有着血亲关系的人才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包括他和玄夜。
突然之间,我侧过脸不敢看他的表情,感觉他的眼光还锁在我脸上,沉默了一阵我才转过头,看向他极度失意的眼眸,笑着摇摇头。
“妍,你可以骗我,可以拒绝我,可以无视我,可以不爱我,但是请你不要让我离开你……”他收紧双臂,微微颤抖着。
我扶住他的脸,吻去他眼中的脆弱与哀伤。
好久才慢慢放开,潇潇深深的看向我,眼中带着宠溺的温柔,醉人的琥珀色闪着让人沉溺的光,“妍,你知道么?我和玄夜都一样,是从很多小孩中选出来的侍奉圣女的,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知道是……”
我含笑看着一朵红晕爬上潇潇过分俊美的脸庞,道,“知道怎么一回事后,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不值?”
“哪有!知道怎么一回事后,开始很期待见到你,后来,李岩带来你的点点滴滴和画像,然后,一点点的被你吸引……其实,看着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我的心中真的很疼,我甚至想过,如果你不是圣女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带你走,走得远远的……”
看着这般哀伤的潇潇,我有些不忍,轻叹着吻了吻他的嘴角。
潇潇拾起我的柔荑,放在唇边摩挲,喃喃地说道:“妍,不管怎样也不要丢下我,好么?”
我圈住他的脖颈,笑着吻他的喉结,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用力吮着我的脖颈,沙哑地呢喃我的名字。
那一夜,我们彼此放纵着身体,一次次地欢爱,拼命享受着这脆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