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了,叶子早早地从枝条藤蔓上延伸出来,舔露抚雾,风吹过雨洗过,花再落去,花落处有许多意料之中的果实,正饱满而青涩地生长着,亘古的定义一般,就像这春阳秋雨中的乡村。
确切点说,乡村更似可释为一种遣解人意的某种情怀,作为不再带着半点象征味的特定标记,是一种怀旧的符号,印着温暧的图像,凌乱地缠绕着些许生命与此紧密相关的情结。好比一种语言,在无语时流露着同样撩拨人心的语境,或窘或痴,或泣或欣,千般万状的情态,正如错落而有致的乡村及其四季交替的风景。我总是时时浮起这些那些的渴望,有一些漫长的等待般的寂寞和安慰,都在这乡村一样的韵味里滞留,正如入有时不了解自己,我也不能把这一切不可估摸的思绪猜透。虽然我至今仍没真正离开乡村,常常仍与泥泞为伴,于陌头相望远眺,可这不随人意的感觉却时常穿透我的内心,那是一种远离的茫然知觉,是一种迷离中空落的失与得的交织,是难以用语言把握的永不破译的契机之门。
我在乡村之上漂游,有风的那种形体和飘逸,目睹的是古老而年年翻新的原野,感受的是一年又一年的心灵的轻风,自然精灵现形于每一片叶子和花朵上,但我就是不敢认同,直觉告诉我,这些迎面而来年年复生的事物,根本不是简单的重复和陈述,它是一种意味深长的佐料和警示,它会发出来自天外的所有的关于生命与自然契合的声音。
不过,很少有人能谛听到这种来自体内抑或神智的声音。天籁是人为的情敌,会心地领悟,哪里不是人生高峰中最聪慧的智语?哪里不正是我们渴望许久却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在复杂的简单里,乡村还是那种深藏博大的符号,四季才因此在简单的轮回里把自认为没有迷路的情感追逐了很久。
我生活在一种属于乡村氛围的了望里。纷繁的节气和时令,日子无情地闪逝,印下了沉重的阴影,青荅的痕迹爬上视觉和记忆之石,我的迅跑和漫步及鸟儿的栖息与滑翔,是否发出过同一种颤颤的音响?雪飘落了,村庄的大气和美气,不再以金色的秋天为奖赏,劳碌的燕子永远指示春天的端点,还给我更多的仰望的姿态,也只能保持着一种追逐自由和成熟的方式,在太阳或阳光的阴影下引路。
我用自己的判断力走进每一个白天并湮没于每一个夜晚。村庄暗示着路的黑白不在于光亮的明晦,也不在于火种与寒冷的抵御,它的顶点是心灵,一种诚实与高贵孕育的光焰。
我看见了村庄上空盛开的霞,美丽的花雨,还有我明天应走过的阡陌。我发现自己在远远地离开它时获得了愈加靠近的距离,一种生命的消失而找到的空间的博大和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