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出田园,暮归田园,这种与田园相依相守的生活经历和得天独厚的成长环境,使我分外地依恋乡野,珍惜田园,它赐给我的一草一木,乃至我与其交融的一呼一吸,都深深地烙下我眷恋的印痕。
我喜欢赤足打田园经过,童年时代,我常常将自己歪歪斜斜的脚印与牛的蹄花一起印在那弯弯曲曲的田埂上。盛夏,我甘愿将自己仰放在蓄满秧田水的平滑的水面上,让双腿击荡童真的回响。在清浅的池塘里,亭亭荷叶的绿伞下,红书包里的句子和乡村俚语一齐从我们孩子的嘴里流淌,放逐纸折的小船和风筝,任其自由地远去,接近天空和海洋。我赞美田园,赞美门前那株每年五月开满紫花的苦楝,它教会我怎样用一根麦笛向一位淳朴的女孩吹响七彩的思念;我赞美田园,赞美屋后整齐的菜畦留给我的一溜蓝色的篱笆,它的花朵一直从春天开到秋天;我在那条终年潺潺的清水溪边,在流水的启示中获得了少年的灵感。
田园生活,它作为人生之旅的一块基石,作为稚梦初成的一只摇篮,像永远滋润人生的那条长河,永不枯竭。
当生命步入成熟的秋天,置身田园,却已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贴近和所能达到的默契了。虽然它依然如故,目击处仍是葱茏,仍是坦荡,不过比我从前见过的背景显得更阔大更辽远,以至它的坦荡恢弘,它的宁静淡远,它的深厚温馨,常令我激动和亢奋,甚至生出膜拜和景仰感;免不了令我彳京悸于每一次霞光与暮霭的飞逝,韶华与岁月的流散。田园是一缕浓浓淡淡虚虚实实的炊烟,让人身居其中又超然于外,我这个受恩于泥土的肉身又永远沉湎其间。
每当夜幕低垂,农家灯火次第而明,我常常独自流连在乡野和村落之际,享受田园气息缕缕扑鼻的温馨。让无穷无尽的思绪任意驰骋。经过一笼一笼的翠竹,一墒一墒的农田,一树一树的星光,一家家参差相映的旧舍新楼,总有一股暧流贯注全身,犹如偎依在幸福怀抱之中。
田园的子孙根扎于田园的深处,衣于田园,食于田园,又创造于田园。他们已不再满足于在这里安居乐业,在这块土地上翻耕完毕之后,走向市场,走进厂房,在陌生的城市把劳动的价值填进绿色的汇单,他们的名字在都市与田园之间飞来飞去,洋溢着崭新的畅想。世世代代依赖于泥土的人找到了一个自我解放的空间,这空间与泥土紧密相连而又具备独特旺盛的生命力。我赞美田园,赞美田园超出了原始封闭的狭圈,以崭新的姿势拓宽了自己。
为了创造,为了迎接新的机遇和挑战,在田园上出现了厂房、公路、桥梁、变电站,也出现了公园、剧院、商店、餐馆,田园的历史揭开了翻天覆地的新篇章。
我热爱田园,赞美田园,我合着田园更新的步伐,去迎接属于田园的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