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局势不明,娄大舅与娄三舅凑了些银钱,领着两三个小厮就去了东京。西门轩与上头人都不亲近,多是凭借娄千户,赵尤才与上头人搭上线,因此干系不大,倒什么顾忌。
待到娄大舅等人去了东京,西门轩依旧每日出门去巡视铺子。
话说一日,西门轩随着祝祖光等人去了曹家,瞧着许久不见的曹香儿,更觉她出落的容貌俏丽。
三杯两盏下肚,又有罗永说合,西门轩就将先头的过节暂且放下,随着曹香儿进了屋子,宽衣解带后,就问曹香儿要助兴的药。
曹香儿先是装了一回正经人,推说没有,心道西门轩先前那般精力旺盛的人,怎会要用那药,随即望见西门轩脸上失望之色,于是道:“怕是武姐姐那边有呢,奴去问她要要。”
西门轩本不愿叫旁人知晓此事,但是又想这妓院里头什么人没有,便是叫武子岚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干系。
曹香儿出去一会子,回来时就拿了一小罐药来。
西门轩用酒服下药,又搂着曹香儿温存,过了一会子,不觉身上有动静,心中一恼,将大半罐子的药倒了出来,全塞在口中,果然觉得身上热起来,一股热流在身上流淌,于是将曹香儿压在身下。
曹香儿本瞧着西门轩脸色红的异常,心知西门轩是吃多了药,心里的害怕一闪而过,随即想,便是吃多了也无妨,一会子,多花些力气,叫这药性发出来就好,于是在西门轩身下扭动的越发妖娆。
西门轩渐觉眼前模糊,又觉鼻子上一热,伸手向鼻子下抹去,手上黏糊一片,眼睛虽瞧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辨出是血来。
西门轩心道不好,忙坐起身来,拿了帕子去擦鼻子。
曹香儿唯恐出事,先是要拿水给西门轩洗,转身去拿水,等着回头时,就见西门轩倒在床上,没了反映,鼻子里的血水还流着。
曹香儿怕人瞧见,忙去叫她娘。
曹婆子正看着曹柔儿姐妹伺候祝祖光等人,听说后,脸色一白,忙随着曹香儿去看。
祝祖光心知事情有异,瞧了眼正闹着要曹柔儿用嘴喂他喝酒的罗永,瞧瞧地跟着曹婆子去看,从窗户缝里瞧见西门轩瘫在床上,床上好大一滩血,心道莫不是曹香儿一时起了黑心,谋害了西门了。于是忙去叫白大、加寿儿,先是吩咐白大回家跟娄丽娘说一声,后是叫加寿儿随着他破门而入,先捆了曹婆子一家再说。
话说娄丽娘那边才得了消息请了大夫,就见祝祖光叫人将西门轩送了回来。
娄丽娘叫人将西门轩放在她里间床上,于是问祝祖光此事的来龙去脉。
祝祖光也从曹香儿口中听说了西门轩服药之事,于是将此事一一告诉了娄丽娘。
娄丽娘闻言少不得要做出一副怒气冲冲模样,先是咒骂了曹婆子一家,随即道:“有劳祝三叔了,若不是有三叔,少不得官人要被曹家怎样呢。”
祝祖光道:“自家兄弟,嫂嫂何必说这话埋汰人。还是先叫大夫给二哥看看吧。”
娄丽娘点了点头,随即道:“大舅三舅有事都出去了,方才我叫人唤了七舅过来。七舅还年轻,少不得要劳烦三叔指点。三叔就与七舅去处置外头的事吧。”
祝祖光道:“嫂嫂放心,兄弟必会替二哥讨个公道,叫那曹家的得了报应。”
娄丽娘勉强笑笑,心道虽是曹家出的事,但说到底,是西门轩自己个要吃的药,于是道:“单凭三叔处置吧,只是曹家的本是做的皮肉买卖,有那药也不出奇。还是从轻发落他们吧。”
“这等祸害难为嫂嫂还为她们求情。”祝祖光感慨道。
“嫂嫂这样的才是菩萨心肠,合该如此。”罗永插嘴道,先前他只顾与曹柔儿玩乐,不知西门轩那边的事,待到知道了,又被曹柔儿拦着,求着他来西门家求情,因此迟了祝祖光一步。
娄丽娘冲两人笑笑,因白二说娄七舅来了,便叫娄七舅去招呼祝祖光罗永两人。
那边厢,大夫给西门轩把了脉,扎了几根后,对娄丽娘道:“员外这是气血被阻,又未温和调养,强行去了那烈性子的药冲破穴道,这才导致鼻血不止。万幸送医及时,此时已无大碍。只是须调养一两年,调养之时,不宜行房。”
娄丽娘道“多谢大夫了,还请大夫开了方子,好好与我家夫君调养一番吧。”
那大夫应了,随着白二去开方子。
须臾,方子拿来,娄丽娘敲了眼,就叫白二去抓药,又叫白大送了大夫出去。
等着没人了,娄丽娘坐在床边打量着西门轩,瞧他此时脸上依旧发紫,嘴唇发白,心道经此一事,西门轩应当要将那颗色心歇一歇了。伸手在他脖子上把了把脉,心想这****药性这样猛烈,明日不管是谁来了,也看不出是她先用针石将西门轩的脉络给封了的。
晚间,西门轩醒来,辨认了半天,听到娄丽娘的声音,才辨出眼前之人是娄丽娘,羸弱不堪地道:“娘子,我怎地两眼昏昏,头脑胀痛?”
娄丽娘将大夫说的话告诉了西门轩,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心想他果然是看不清了,于是将大夫所说告知了西门轩,又道:“今日宋医官出诊,并未寻到他,我叫加寿儿去与宋大夫说了,宋大夫说,明日定会叫宋医官来瞧瞧官人的。”
“有劳娘子了。”西门轩道,说了两句话,就觉嗓子痛。
第二日,宋青山果然陪着宋医官一同到了西门家。
宋医官给西门轩把了脉,说的话也是与先前的大夫一样,因西门轩此时朦胧间也能与人说话,宋医官于是对他道:“员外年纪轻轻,何必吃了那烈性的药,亏损身子不说,与日后子嗣也无益。”
西门轩心中赧然,又不好说自己身子不行了,于是道:“一时糊涂,叫老先生看笑话了。”
“医家父母心,老夫怎会笑话员外。”宋医官道,看了昨日那大夫开的方子,道:“先吃了五剂这方子,吃完后,老夫在开给员外瞧瞧。”
娄丽娘忙送宋医官等人出去,到了外间,宋医官问娄丽娘:“西门娘子,你与青山的方子当真是捡来的?”
娄丽娘笑道:“不是捡来的,还能是大罗神仙送来的么?”
宋医官摇头道:“许是老父记错了,你那方子,与陛下给刘娘娘的方子十分相似。”
娄丽娘顿了下,心道这大宋朝的昏君也会开方子?笑道:“若当真如此,那咱们就请了陛下提了匾额,跟别人说这药丸是陛下钦赐的药方。”
宋医官捋着胡子道:“娘子就会说笑,陛下的墨宝岂是轻易与人的?”
宋青山望了眼娄丽娘,等着宋医官先出了门,对娄丽娘道:“娘子莫怪,因伯父追问那方子,在下被逼无奈,只能告诉了伯父。伯父膝下无子,养老送终,都是我分内之事,因此伯父并不会将此事外传,坏了自家侄儿财路。”
娄丽娘嗤笑一声,道:“虽是如此,但宋大夫也该注意些才是。本是你我私下做的买卖,叫旁人知道肿非好事。”
宋青山道:“娘子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送走了宋医官,娄丽娘又回了自己院子,瞧见尤颜儿立在门外被莫兰堵着不叫进去,对莫兰道:“尤四娘要进去,只管叫她进去就是。”
尤颜儿觑了娄丽娘神色,心道旁人说娄丽娘伤心非常,如今她瞧着,却是与先前没有两样,还是一般的装模作样。
尤颜儿进去,柔声问了西门轩几句,西门轩强大着精神与她说了几句,就没了精神,于是叫尤颜儿回去。
尤颜儿自讨没趣,回了自己院子,瞧见鹦鹉画眉两个似笑非笑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
进了屋子,玉娇道:“这是什么事,家里天仙一样的人摆着,还去外头将那腥的臭的当做宝贝,吃多了药,回来了,见了人也没有好脸色。”
尤颜儿心中也烦,但比之玉娇要清醒明白许多,心里不住地盘算自己个日后的出路。忽想瞧着西门轩的脸色,若是他不好了,娄丽娘放她出去另谋生路还好说,若是拦着她不放……托着脸想了半日,忽想如今娄丽娘关照流楠许多,怕不就是为了流楠如今不与她争西门轩了。心想娄丽娘心里存了霸拦西门轩的心思,必定是要防着她的。就是这样,不若她做出不争抢西门轩的样子,叫娄丽娘放下戒心,便是日后西门轩不好了,看着她老实本分的份上,娄丽娘也不会拦着,不叫她另嫁他人。
想毕,尤颜儿就叫玉娇玉容将西间厢房摆上香案,蒲团。
玉娇见尤颜儿除了头上身上鲜亮的首饰物件,心里为她鸣不平,说了几句,因瞧见窗户上的人影,于是住了口。
那边,西门轩睡了一觉,就见模糊中,娄丽娘衣衫单薄地背对他,肩膀微微颤动,于是问:“娘子,你怎地了?”
娄丽娘呜咽道:“家中老娘在时,常嘱咐我日后要好好相夫教子。如今我入西门家门几年,膝下无子不说,还叫官人沉迷与淫乐,今时今日又将身子也弄坏了。”
西门轩叹息一声,强撑着要坐起来,就觉两腰坠坠的,于是道:“不是你的过错。”说完,听见娄丽娘又哭起来,心中犹豫一番,心道夫妻一体,哪里要忌讳成这样,于是将自己将近小半年床上无所作为的事说了。
娄丽娘闻言,忙转过身来道:“官人怎不早说。”
“……这等羞人的事……怎好告知他人?”西门轩含糊道。
“既是这样,不若我在后院里弄个小小药方,每日替夫君悄悄寻医问药,一不叫旁人知道,二来也能早早医好官人,如此可好?”娄丽娘建议道,心想这下便能在西门家里有自己个的药房,要配药也便宜。
西门轩两眼朦胧,只觉娄丽娘脸上水光一片,双眼灼灼望向他,神情煞是可爱,又感动她一片为他之心,于是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