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将近一夜的谈判,陆昶终于说服青州几大商户联手平抑物价,而初阳蜷在阮晨怀里睡了一夜,这会儿又是精神抖擞,在卯时的街头左顾右盼,看着早起的人们打开店铺大门,支起摊架,开始为一天的生计奔波劳累。
陆昶自从光明正大地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就弃了从前繁花似锦的衣料,终日着一身宽大的深色玄衣,一曰能够体现其男儿气概,二曰能够体现其冷峻寂然。
“陆哥哥这样的打扮真是面目全非呢。”初阳抱着陆昶的胳膊撒娇道。
阮晨皱眉,纠正道:“是焕然一新不是面目全非。”
“管他呢,反正我看着舒坦。”
陆昶笑道:“哦?那么比起你的明襄哥哥如何呢?比起徐君皓又如何呢?”
“明襄哥哥自然是最俊俏的,至于徐君皓...诶为什么要提他啊!那小子怎能和我的明襄哥哥比!”
正笑闹间,只见万桥自魏府方向奔来,满脸急色:“少爷,不好了!慕姑娘在魏府中遭人轻薄...”
他话音未落,阮晨脸色遽变,连忙拨开人群,朝慕府拔足狂奔。
陆昶和初阳都张大嘴,不可思议地互望一眼,瞥见彼此眼中是一样的难以置信。
不会罢?一向坐怀不乱临危不惧的阮晨怎会做出在大街上狂奔这种事情?定是我眼花了罢?
而二人身边,还站着呆愣在地的万桥,须臾之后,明白过来的万桥欲哭无泪。
少爷啊,你还没听完我下半句呢,干嘛那么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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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
阮晨一脚踢开房门,焦急的面色却在一瞬间凝固。
他与好端端坐在床榻上的紫菀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方才缓过神来,调转视线,只见魏府公子身着中衣,被五花大绑地蜷在地上,面色煞白,好似剧痛难耐。
“...怎么回事?”好容易才找回理智,阮晨望向一旁无辜的君皓。
君皓摆摆手,十分无辜地睁大眼睛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夜里我睡得沉,却在睡梦中陡然听到一声惊呼,吓得抓起剑就往外冲,等我踢开表姊房门,就见表姊呆呆站在床榻上,而地上是痛得死去活来的魏府少爷...”
“痛得死去活来?”阮晨不解的望向君皓,只见紫菀脸颊一红,君皓一寸寸挪向阮晨,让阮晨弯下腰,悄悄附耳道:“表姊慌乱中踢中了魏府公子的命根子...所以...”
君皓挤眉弄眼的说完,阮晨面色也是一滞,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躺在地上像在抽羊癫疯一样的魏家公子,身子皆是不由得一抖,默默地、默默地移了几步远离紫菀。
紫菀只能在心里默默垂泪。
苍天啊,这不怪我罢?这真的...不该怪...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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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东西!还不快给慕姑娘道歉!”魏知州一鞭子抽打在魏府公子身上,他惨叫一声,背上已是皮开肉绽。
紫菀掩着面,小声对阮晨道:“这场面看着怪怕人的,他知道错了就行,不必这样狠辣罢?”
阮晨点点头,温和道:“你放心,魏知州这定是最后一鞭子了。”
紫菀惊奇的转过头,只见魏知州正押着自家儿子在紫菀阮晨面前跪下,伤心的老泪纵横:“阮大人,慕姑娘,老朽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魏大人不必自责,男儿年少,血气方刚,乃是平常。”阮晨挥一挥手,鼻青脸肿的魏家公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是这样,江阴总兵明襄明大人手下正缺几名地方军士,令郎一腔热血无可抛,不若便由我推荐他去明大人手下做事,如何?”
魏知州老迈的身子猛然一僵,却又不出须臾,一字一顿地向阮晨道谢:“如此,微臣代犬子多谢阮大人举荐。”
魏家公子大惊,不由得高声叫喊:“爹!你怎么能把我送去那种地...”
啪——
魏知州丝毫不犹豫地扇了爱子一巴掌,怒喝:“你给我跪下!”
魏家公子颓然跪倒,嘴角渗出一抹血丝,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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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潍城呆了不过几日,阮晨和陆昶的事情一办完,一行人便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这么快就急着要走了吗?我原以为会在潍城多呆一段时间的。”紫菀看着下人们忙里忙外地往马车上搬运行李,眉间微微蹙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阮晨转过头,瞥了一眼紫菀线条柔和的侧脸,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潍城,魏府,我都不大放心。”
紫菀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忽然间,一阵凛冽的大风袭来,带着初冬的寒意呼啸而过,紫菀身上翡翠色的织锦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待大风止息,紫菀身上的披风却被吹歪了些,杏儿还未上前,却已被阮晨抢先。
他伸出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低着头耐心地为她系好披风,他的气息离她那样近,好看的眉眼低垂着,动作轻柔。
“好了。”他笑着抬起头来,眼中是一汪荡漾的水波,倒映着紫菀绯红的面颊,她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半晌才慌不择路的逃上马车。
阮晨有些好笑的看着紫菀慌乱的背影,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旁的陆昶掩着嘴笑,推了推他的肩膀,揶揄道:“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这般轻浮,难怪她要逃了。”
阮晨不屑的回击道:“光天化日之下,陆姑娘公然调戏陌生男子,也忒不守妇道了。”
陆昶一愣,才发觉自己刚刚发出的声音是轻软娇媚的女子之音,不由得尴尬道:“我这不是一时忘记了么...等等!什么叫公然调戏你!你又不是良家妇男,不管我陆二少是好龙阳还是好女色,你怕都难以入我的眼罢!”
阮晨轻笑,却没再搭理他,而是转身走向一旁侯着的陈朗,笑意渐褪,面色严肃起来。
“原计划中的那群人现在还是那样子吗?”
“是,少爷您也知道,他们全身筋脉都被挑断,几大要穴也被人引爆,现下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已是不易了,又怎会记得是谁对他们下的狠手呢?”
“杀手的事,原本是谁负责的?”
“回少爷,是张骥。”
“张骥?”阮晨眉梢一挑,冷然道,“被人偷梁换柱了还未察觉,这样失职的人不配做我的影卫。但念在他多年尽职,便叫他收拾东西回乡罢。”
“是,”陈朗低头应着,迟疑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那...依少爷看,原本那群杀手该怎么办?”
“不都是废人了么,既是废人,还留着做什么。”
阮晨轻哼一声,拂袖上了马,面上的冷峻之色足以叫人心生寒意,再无之前的温柔似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轻夹马腹,在纵马奔驰前轻飘飘抛下一句话给陈朗,“所谓朝中的贵人...若是没有线索,便从平泉王开始查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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