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昭日月
“秦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何梅重复了一遍，二滴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掉在桌面上。不过，这可不是何梅作戏，而是何梅真的动感情了。再坚强的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弱智的，但此时的何梅并不是弱智，自从她认识秦奋后，就已经完全敞开了心扉，把秦奋请进了自己的感情世界里，她是动了真情的喜欢他、爱他，见不到的时候想着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温暖很安全，自己的整颗心被他吸引，为他着迷，为他牵挂，她真的希望能执秦奋之手，共步人生路，能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跋山涉水，看细水长流，观云飞潮长，赏苍海桑田，话儿女情长…，可以说，何梅已经抒自己的命运和秦奋紧紧的联在了一起。秦奋在她的心里，是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已容不下哪怕是一片草叶的侵入。她每时每刻都掂念着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想起他，什么事情都为他着想，担心他！但是秦奋，却把自己思想的大门紧闭，把心思深深的隐藏起来，有什么话憋在心里，有什么苦有什么忧，一个人扛着，不对自己说，这与何梅希望的二个人心灵上相通，以心相悦、以心相伴，差距太远，…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伤心。
“丫头，你咋哭了…？”一见何梅泪珠不停的往下掉，秦奋慌神了。
“秦哥，你没把我当好朋友，没把我当真心朋友，我心里好难过！”
“你这话说得，我从来也都没把你当外人，一直当你是最要好的朋友！说说看，哪件事情对你见外了？”秦奋急得满脸通红，不停的申辩。
“你没把我当做好朋友？你骗人！”何梅泪眼朦胧，由于是在哭，还有着浓重的鼻音，幽咽着说，“你借钱？借钱干啥？为啥不告诉我？”
“这…？我借钱…！”秦奋语塞了，也放心了，“借钱的事，我原本想跟你说的，也想和你商量的！不和你说，也有理由！先吃饭吧，吃好了饭，我把一切的一切都向你‘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行了吧？”
“原本想说，不还是没说！不和我说也有理由，什么理由？”何梅语气上虽是寸步不让，但态度上已经缓和了许多。何梅是一个很知性的女人，在适当的时候，她知道要转变角色，多点温柔，不能太强势。
“丫头，我不也是开不了口吗？贫穷，我没有钱；想改变贫穷，才会借钱！”秦奋显得异常的激动而变了声，“贫穷虽然不是丑事，但肯定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我和掏大粪的交谈能不变谦恭之态，我和有权有势的人散步能不露谄媚之颜，但在好朋友面前说到钱，说到向朋友的家人借钱，这已经触到自尊的底线了！你认为我能轻松的说出口？”
“你在别人面前，也许不能，但在我面前你应该能，应该能轻轻松松的，毫无任何顾忌的，没有任何思想负担的说出口！你还是不理解我，不理解我的心!”何梅很理性，做事想事很会换拉思考，此时她站在秦奋的立场想了下，也是，向朋友借钱，谁能无事似的随意说出口。但自己发难在前，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说了，说这些话也只是强词夺理。
“好吧，那我们边吃边聊，你要多吃点！我把借钱的始末，一字不漏的全告诉你！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丫头，怪吓人的！”秦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也是有心想缓和下气氛。
“怎么，我哭，吓着你了？”何梅不好意思的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还有不被吓着的！哪有不怕女孩子哭的男人，你帮我找出来！”秦奋笑了，痛惜的看着何梅，将何梅喜欢吃的红烧鱼朝她面前移了下。
“我爸就不怕我妈哭！”何梅笑着回答。她真的是笑得很开心。
“丫头，你不懂！不是何队不怕你妈哭，而是你妈她没有哭，你妈是个很纯朴、很善良、很智慧的女人，她对你爸的爱，对你爸的情，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秦奋由衷的说，端起饭碗，拿起筷子把整条鱼全夹给了何梅，然后将盘里的鱼汤全倒在自己碗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妈要是哭起来了，我爸他会怎么样？”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好奇心驱使，何梅边吃饭边笑嘻嘻的追问着秦奋。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要问你妈和你爸了。不过我想你妈真要哭起来，何队肯定是手足无措，找不着北！”秦奋望着有点淘气，有点疯又蛮可爱的何梅，想笑又不敢笑，“丫头，没人和你抢吃慢点，当心刺鲠着！”
“秦哥，那你记好了！下次你可不要惹我生气，你要是再惹我生气了，我就嚎啕大哭一场，哭他个七七四十九天，也让你手足无措，找不着北！”何梅吃着饭，尝着鱼，甜甜的笑，带着调皮的口吻对秦奋说。
“知道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你生气，我可不想手足无措，找不着北！也不想让你制造山洪暴发，大家搞防汛！”秦奋也开着玩笑说。
吃好饭，秦奋和何梅又在饭店坐了会，喝了口水。秦奋将开办饭店的打算和筹备情况详细对何梅说了遍。何梅边听脑子也边转开了，听完后，不禁问了一句：“开饭店能挣到钱么？秦哥，你有多少成的把握？”
“象我们今天中午吃了一块八毛钱，直接材料不会超过九毛钱，再算上房租，水、煤，人员工资，纯利润在百分三十到四十之间，也就是说今天饭店从我俩这赚了六毛多钱！我们是自家人干，工资低，房子也是自家的，在相同利润的情况下，也比别家饭店便宜，应该有人来吃。从这方面算，饭店干赢的机率百分之七十！”秦奋非常有信心的说。
“秦哥，也就说开饭店钱的风险主要集中房子上？”何梅似懂非懂，
“恰恰相反，放在房子上的钱是最安全的！房子在县城和雁北是不一样的，县城的房子有人租，还不会掉价，马克思称他为级差地租！”
“秦哥，那我知道了，能把饭店办起来还真是不错！容我回去想办法，多少筹点钱，没多有少！但你也不要从我这抱多大希望！”何梅说。
“所以，丫头，这正是我迟迟不想告诉你的主要原因，让你思想上背负那么大的压力！其实有你那份心就足够了！”秦奋心里充满了感动。
“秦哥，你到雁北我们认识后，我就当你是自己的知己知心朋友！我的事我家的事，你也把他当做你自己的事，从不推诿！你开饭店的这样大事，如果不让我知道，我不操点心，尽点力，你说我还叫人吗？”
“丫头，不，何梅！”秦奋望着何梅，象第一次看着她一样，心中无限感慨，何梅真是一个人生目标清晰，喜欢接受人生挑战，凸显了很多男人的特质，重感情，讲义气，个性鲜明，心地善良，温柔敦厚，气韵不凡而又魅力十足的好女人，有这样的知己朋友，这人生还真有意义！
出了饭店，秦奋和何梅去了公社卫生院，来到何柱爸病床前。何柱爸神志已经清醒，瘫痪卧床，不能下床。口齿也不清楚，见秦奋和何梅来了，“噢…噢…”了几声，喊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何梅问站在床边的何柱：“何柱哥，大伯的病好些了没？什么时候出院?小苑嫂子呢？”
话还落音，小苑从外面端着小便壶进来了。小苑脸色黯沉，二眼也现出黑眼圈，一幅疲惫不堪，耗尽心神的样子。秦奋见了心中一颤。
“何柱哥，你还好意思让嫂子干这个！”何梅见小苑拎着小便壶进来了，也是脸面上看来不好意思，厉声训斥了何柱。无奈的摇了摇头。
“哦，我知道了，下次我去帮爸倒尿！呵呵！”何柱又是傻傻的笑笑。
“小苑，大元哥和嫂子要我过来看看，需要和他们的说一下吗？”
“暂时不用，需要时我再找你。谢谢你俩来看爸！”小苑笑着说。
“小苑姐，他这病也不是三天二天就能好透的，跟医生要求下，你们就出院吧！回家了方便些，还能多个人照顾！”秦奋看着小苑，真的很心痛，她肚里可还有个小生命，在这吃不好睡不好，拖下去会累垮的。
在医院大门口，秦奋轻声关切的对小苑说：“小苑姐，你要多保重！你可不是你一个人哟，现在就去和医生说，下午就回去，大家容易照应！”
办好了胡莹的户口转移手续，秦奋和何梅又去了趟粮站，秦奋和营业员苦苦协商，想把胡莹的供应口粮换成粮票，可粮站的同志死活不同意，说没有站长的批条，绝对不能办！去找站长，办公定的人又说站长去县里开会了，不知啥时能回来，粮票换不成，看样子也只有自己辛苦点，舍点力气背大米回城这条路了！回雁北大队的路上，秦奋和何梅又顺道专程去了趟胡莹所在的知青组。将胡莹的被褥、日用品打包一件不留全部带了回来。尽管胡莹来之前一再嘱咐，那些东西不要了，就丢了吧，不值几个钱！谁要谁拿去！可秦奋舍不得，这不是秦奋小气！再不值钱，也值自己在雁北干俩月挣的钱!秦奋也知道，这也不是胡莹故意在自己面前摆阔，而是她‘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心态！
“何梅，胡莹的这些日用品，觉得能用的，你挑去用，不要不好意思，咱这又不是偷的捡的，反正我是用不上！”在树下歇息时，秦奋说。
“我不要，我家里有！秦哥，你真是不了解女人！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用另一个姑娘家用过的东西？”何梅嗔怪的口气，但一点没有怪罪的意思，“秦哥，我问你，像何柱爸这病就那样了，卧床不起，大小便不能自理？永远都治不好了？”
“叹，小苑姐为了她哥，把自己的一生全都给毁了！这以后要护理一个瘫痪病人的日子咋过？”秦奋深深的叹口气，“何柱爸的病，暂时就那样了，谁也没办法！以后家里伺候的好些，多帮他按摩，他自己多做康复训练，多吃点营养价值高的东西，或许还能拄着拐杖下地，能说几句简单的话，大小便自己能控制！可他家条件那么差，哪有那个条件呢，这可真是苦了小苑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