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
“我任记帐员!”秀枝右手捏了下左胳膊,试到痛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看着乡亲们那羡慕的企盼的目光如针刺一般向自己射来,她感到不安,更感到高兴,这不等于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么!
“哥,我也是初中毕业,为啥不让我干记帐员?你要让一个外姓人来做记帐员?”兰芝噘着嘴,气哼哼的把何队拽到一边,大声质问着何队。
“你男人做队长,你做记帐员,生产队不就变成你家的了,你夫妻俩是没意见了,广大社员会怎么看?做事不能光考虑自己!”何队这么轻松一句话,说得兰芝哑口无言。社员们也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称赞何队公道,没偏心眼!秀枝这媳妇人诚实,心眼正,干记帐员合适。何队自然心花怒放,大声对他们说:“只有办事公道了,咱队才更有希望!”
“大叔,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干!”秀枝也慢步走到何队的面前,颤动着嘴唇,很开心很激动的向何队大声表白着说。
何队本来就是喜事连连,心里高兴。刚才又听了社员的交口称赞自己,心情更是振奋,情绪也有点激动,说起话来也就口无遮掩,他哈哈大笑地说:“秀枝啊,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大伙的期望!也不要让秦奋他丢脸!”
“秦奋?你说是秦奋向你推荐,要我干记帐员!”秀枝更是万分惊讶。
“当然是秦奋推荐的!难道还有第二人?所以你更应该干好,让全队的社员满意!不能往人家脸上抹黑!”何队仍然是笑声朗朗的说。
兴奋,激动让秀枝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一路上,她心里想的全是秦奋,这个长相英俊、柔情似水的男人,让自己在床上欲醉欲狂,幸福成仙,在外面又让自己长足了面子,人人称慕嫉妒。和这样的男人在一块,放心、幸福,有趣、有安全感。路过知青组,秀枝看看上了锁的门,又一次的想入非非。当属于自己的别样风景还在视线里的时候,就要用心去欣赏,用力去呵护!千万别等风景退色,才去追悔当初的不用心。
秀枝进了家门,倒了杯水坐在桌边,悠然自得端起来喝时,这才惊叹:哦!咱雁北的水原来是这样的甜!想想也是,当初奔着雁北队每天五毛五工分值,公公是队上的记帐员,丈夫能言善辩而来。和庆功结婚后,方知自己错了,感情残缺多于完美,婚姻伤害多于甜蜜,更让她困扰的是,结婚快二年,怀孕的症兆都没有!现在好了,火红的太阳终于照到自己了,身边多了个自己爱的男人,情深意浓的缠绵拥有了!生产队的记帐员,这个实惠得滴油的肥缺占上了,外人瞧了都眼馋的光环也有了!明天得回娘家一趟,把这好消息告诉妈,也向爸显摆显摆,你渴望干生产队记帐员几十年,请了多少顿客,说了多少下贱话,还没干上!你女儿秀枝,不显山不露水这就干上了!
想着想着,秀枝得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瞧你高兴的,一个人还在笑!”庆功走了进来,看了看秀枝,嘴里嘀咕着说,“怪不得今天早上,我那么央求秦奋,请他帮我向何队说情让我去大队借粮,他死活不答应,原来他向何队保荐了你这等好事!”
“什么,你央求秦奋向何队说借粮了?”秀枝再也笑不出来了,大声训斥,“死没出息的货!还有脸说,连我娘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也得意了,也骂了,嫁了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人又怎么能跟人比呢,‘人比人,气死人’!秀枝自然明白,打也好骂也好亲也好,这日子还得过,这样想着秀枝走进了厨房,对庆功这样的男人,得‘恩威’并重,既要有棍子也得有糖块,既要让他怕你,也要让他依恋你。吃过饭后,秀枝和庆功俩人一道去了晨光家。借着微弱的灯光,晨光正在誊写帐册,他告诉秀枝,五天后将全部手续移交给秀枝,秀枝也爽快的答应了。出了晨光家,秀枝和庆功俩口子又去了趟何队家,听到何梅说:“爸,晚上没来家吃饭,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又在何队家坐了会,又转到猪圈旁,看了何梅喂得九头猪,秀枝心里赞叹不已,这丫头确实鬼精灵,这猪喂得这般好,简直是在家里开银行了!
回到家,庆功前脚关了院门,后脚就迫不及待的上去拦腰将秀枝抱起,秀枝也亲热的搂住庆功的脖子,夫妻俩嘻嘻哈哈的进了里间,庆功轻轻的将秀枝放在床沿上,就忙着解裤带,秀枝微嗔带怒的说道:“打点水来,洗洗,哪能这么猴急!”庆功听后,嘻皮笑脸忙不迭的去了厨房……。
何队这二天的高兴劲,可以把自己撑得飞起来。这要请自己吃饭的,得排队!去不去还要看自己的心情,还要看自己的安排,这不平日里带理不理自己的大队妇女代主任,那个臭娘们三请四邀到她家吃饭,本来打心眼里何队不想去,可架不住季大队长和何会计等人的苦劝,才勉强答应。
太阳落了树梢,大队七、八个人,由何队领着,浩浩荡荡朝代主任家去,一行人正要拐下公路,何队远远的就看见公社的刘委员,风风火火的骑着自行车急速驶来。何队主动迎上去,倒是刘委员边擦汗边把何队拉到路边,急匆匆的说了话:“何书记,幸好在这遇见你!我现在有件事非拜托你不可,我那个小儿子刘东最近闯个了不大不小的祸……”
“刘委员,要不我们一道去代主任家,边吃边聊!”何队打断他的话。
“不了,何书记,我这事急!耽误你点时间!我家刘东因为一个姑娘和一个叫王帝的人发生了摩擦,刘东失手把王帝腿给打断了。没想到的是,这王帝是李大光的徒弟,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李大光不出面,坐在幕后策划,王帝那帮的师弟师哥们,到派出所报了案,三五人一阵,成天围着我家轮番转,走一波来一波,要钱要人,搞得我家鸡犬不宁!前几天,没办法我发电报把刘旭也找回来了,可刘旭也没办法,急得团团转!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想到了何梅和秦奋!你出面和何梅说说,让秦奋去劝劝说服大光……”
何队认真听着,他在考虑这事到底该不该帮,不帮该如何委婉的拒绝推托掉,帮又要如何去劝说秦奋。
刘委员见何队面有难色,最怕何队推托,不帮自己忙。马上又紧接着说:“何队啊,虽然我家张敏过去对何梅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也受到了惩罚,你们也都谅解她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次干上大队书记,我可是没少出力啊!再说了,要去掉这‘代理’二字,公社党委还是要开会研究的?”
“行,刘委员,你误会了,我是在考虑怎样和秦奋说,让秦奋愉快的过去找大光!这样吧,我今晚无论如何也想办法,说服秦奋,让他明天过去,去劝说李大光,尽快把这事解决了!”在刘委员的诱导下,何队中了圈套。
“好,何书记,那我就回去等着,睡个好觉。”说完,骑上自行车就回去了。
何队因为刘委员这档子事,加上一直以来他看不惯代主任的那套做派,对她有成见,晚上的酒何队喝得不怎么畅快,不怎么顺心,尽管代主任恬着脸这么劝那么劝,何队一直推说刘委员交待有个棘手事急赶着要办,酒还是喝得不多!何队没喝多,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放开量畅饮。因此饭局结束的早,何队到家时,何梅正和她妈在聊家常。何队也没问他们聊什么,就插上去把刘委员的事,向何梅讲了。何梅一听就报怨开了:“爸呀,你怎么这么处理事?有些事能答应,有些事不能答应!象今晚的事,你怎么能答应?秦奋的家,你能当得了吗?你大包承揽了,秦奋是有个性的人,你俩不是太投脾气,他要是不理你,你答应人家的事咋收局?”
“何梅啊,刘委员找秦奋的事,我是不想答应,但推托不掉!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迫着你在牵着你,我不得不答应他!”何队无奈的说。
“刘委员那个人,貌似正人君子,其实是个势利小人,那家人,不值得帮!”何梅也觉得刚才对爸话说重了,转而撒娇的朝何队笑了笑,“爸,我知道你有难处,等秦奋回来,我去说说,让他无论如何再帮帮你!还能怎么办?你是我爸啊!”
“什么?秦奋回城了?什么时候回来?”何队笑不出来了,急着问。
“恐怕得几天才能回来,走时他对我说的!”何梅给何队倒了杯水。
“那咋办?我答应刘委员,让秦奋明天就去找李大光的!我这书记上任后,办得第一件事就失信于人?还是公社的刘委员。”何队喝了口水,脑门直冒汗。
“爸,你不要着急,这事我来想办法!既然你答应人家了,无论怎样也不能让爸丢面子!”何队看着乐观开朗,聪明自信的何梅,心中的骄傲,满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这女儿,没那种娇骄之气,更没那种盛气凌人的风骨。对爸知冷知暖,真是天下难找的好闺女!
“明天一早,我再到知青组看下,秦奋如果没回来,我就去城里去找他,拖也把他人拖回来!爸,你累一天了,睡觉吧!”何梅接着说。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休息了!”何队很满意,放心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梅就去了知青组。可大门依然上锁,何梅又隔着门缝向院内看看,也不象有人的样子。何梅回到家把猪喂了,向妈交待了猪的喂法,又向何队要了十几块钱,就出了家门快步向车站走去,何梅决定了,到城里去秦奋家,把秦奋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