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难不顾
何柱爸和何柱妈二人走进何队家时,何梅正在喂猪,何梅妈正在厨房烧饭。何柱妈唠唠叨叨的讲完何队去南桥大队换何柱,何梅妈手里拿着的锅盖“嗵”的一声掉在地上,人也跟着倒在地下。何梅妈是吓晕了倒在地下的!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的一个远房伯伯就是在解放前那次抢水事件中,被南桥那面的村民乱棍打死的,合作社时二地的村民为争水发生械斗她也是亲眼看见的。这相邻二村的农民积怨太深,虽然二村只隔个小溪,一衣带水,可从不来往,从不通婚,真的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可现在自己的男人在南桥人手里,还不是凶多吉少?
何梅也忙着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妈抬上床,又是喷水又是掐人中,何梅妈才苏醒过来,醒来后一直不停的说:“怎么办?这怎么办?”何梅妈在家是个不担事的女人,家中大小事都是何队一手操办,从不要她过问操心,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早就没了方寸,乱了阵脚,更没主意。
何梅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这时头脑乱得象一团麻线缠在了一起:“大伯大妈,我爸他去南桥前还说了些什么?”
何梅这一问,何柱妈才想起何队还有话:“何队要你去报告何书记!”
“何海,快去喊何山回来,照顾好妈!”话还未落音,何山进了门。
“你俩在家照看妈,我得出去趟!”何梅说了声,就匆忙出了门朝知青组跑去找秦奋,走了几步才想起秦奋昨天回城去家了。何梅这下可真急了,急得想掉眼泪。转过身她又朝大队部跑去,到了大队部,一头冲进何书记的办公室,见何书记正和一个着装的年青军人在聊天,何梅也顾不上这么多,“何书记,何柱昨晚去水库放水,被西肥县南桥那边人逮住了,我爸为了换回何柱,去了南桥,现在人在南桥那边!”
“谁叫他们去水库放水!原则性纪律性哪去了?这是大事,何队这无组织无纪律行为,我们要严肃处理!等会我们大队开会研究一下,再做决定!何梅啊,这位是田荣!你爸和你说过没有,提了干的年青军官,你们…”何书记先是声色俱厉,后是和颜悦色。
“何书记,你看这事咋办呢,就是处理,也得快点!我妈都吓昏过去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何梅连看也没看田荣一眼,急切的打断了何书记的话语。
“哟,事情处理总得有个先后嘛!下午我们就开会研究你爸的事,不要把事情考虑得太严重、太复杂!回去告诉你妈,不要太担心太着急,要相信党相信大队,我们大队会把这事圆满解决!你和田荣就聊聊你们的事,…”何书记仍然慢条斯理,不急不慢,显得成竹在胸,威风八面。
“研究,你就会研究!”看着何书记的那副德行,何梅着急,气愤,憎恶,多种情绪纠结在一起,让她怒气满腔,理也没理那个田荣,气冲冲地跑出了大队办公室,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妈还躺在床上。
田荣按着何书记的旨意,紧跟在何梅的后面,紧跟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为了显示他对何梅的关心,右一句左一句不止一遍的说,“你爸是楞啊,还是傻啊,为什么要去换人,自讨苦吃!”
何梅气得不理他,只顾走自己的路,也顾不上理他。
秦奋从胡莹那出来,心情很是失落,情绪很是失意!那么个好的一个姑娘,自己至爱着的姑娘,就要离开自己的心,要远航了,永远的不归来了。他走到一棵大树下歇脚纳凉,很想对着空旷田野放声大哭,但“丈夫有泪不轻弹”,他没有哭,只是一次次不停的擦泪。怨爸妈怨社会,都不对,谁也不能怨!这是自己无法挣脱,无法选择的命,这命任你是谁,都抗不过!
秦奋到了知青组掏出钥匙开了大门,回头习惯的朝圩里望上一眼,远远的看见村子里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议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劲。东西才放下,何海就跑进来,“秦奋哥,我家出事了!”
“发生啥事?边走边说,快走!”秦奋一把拉过何海出了知青组。
进了何队家,就看见何梅妈躺在床上,哭哭泣泣。秦奋走到床面前,“何妈,事情我听说了,何队不会有事!你放心,这事我有办法解决好!”
一听说秦奋能解决好,何梅妈顿时止住了抽泣,二眼急切的注视着秦奋,掀开被单,起身就能下床了。秦奋急忙上去要搀扶,何梅妈苦笑笑对秦奋说:“我没事,不是有病,我只是听说后心里发急!”
“何山,你快去找你姐回来,就说我有办法解决!让你姐不要着急!”秦奋对何山说,何山一听高兴得冲出门找何梅去了。秦奋然后又转过身对何梅妈说,“何妈,你如果身体没什么,我来帮你递火,我们现在就烧饭去。你今天要多烧二个好菜!准备点酒,如果家里没有酒,那就叫何海去大队代销店打点。何海你过来,先给我倒杯水过来,我要喝口水!”
“你坐,不用你去烧饭!”何梅妈虽听秦奋说有办法可以救回何队,自己七上八下的心跳实了,可听秦奋要好酒好菜,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乐意,直犯嘀咕,你小子人咋是这样,我家这时候了,里外忙得一锅粥,你是哪壶不开拎那壶,还要烧好菜,还要打点酒,小子你懂事吗?
“秦哥!”何梅边喊着边跑进门,一头冲进秦奋的怀里,不停的用手挥打着秦奋的胸脯,娇嗔的说:“早不回晚不回,谁叫你这时回家的?”
跟在何梅身后的田荣全瞧明白了,什么部队政治部搞新闻的连级干部,什么城里人姓王的,全是胡扯,面前的这个人才是何梅的最爱!不过自已和这个年青人站一块,唉,自己都觉得惭愧!没戏,真的没戏。
“丫头,人家都看着哪!”秦奋低声附着何梅的耳朵说。
“看就看,我又不是和人家…”说到这,何梅脸红了,她松开手理了理头发,笑着问:“秦哥,你说你有办法,说给我听听!”
“你向大队汇报了?他们怎么说?”秦奋问何梅。
“何书记说,下午召集大队干部开会,研究个办法。我等不及!路上碰到何山,何山说,你说的有办法,我就回来了!快说,什么办法?”
“你看你,先喝口水吃口饭,我在告诉你!”秦奋把水递到何梅手里,何梅端起水杯咕噜喝个精光,放下杯子不好意思对秦奋笑了笑。
“丫头,去看看何妈烧好了没有,我现在要吃饭,吃了饭我还要出去趟。”秦奋话还没说完,何梅就一头扎进厨房,不一会就端来四、五个菜放在桌上,何山也把酒拿到了秦奋的面前,何妈说:“秦奋,你第一次到我家吃饭,今天碰到这情况,没有菜,你谅解点!”
“何妈,我要你烧的菜不是我吃,酒也不是我喝。你找个饭盒把饭菜装好,我吃碗饭就到南桥那边给何队送去。”秦奋笑着对何梅妈说。
“我刚才还在纳闷,你们城里人咋这样,象今天这种情况,到人家家吃饭,还要好酒好菜的,看来我是误会你了1”何梅妈人确实实在。
全屋里的人都笑了,笑得何梅妈很不好意思,秦奋也笑着说:“何妈,你是误会我了,我脸皮再厚,也没厚到向你要好酒好菜的程度,否况今天这种特殊情况!我也是过苦日子的,从来不挑食,以后来你家你不要把我当客人,有什么就端什么,只要能吃,我都会吃得饱饱的!”
何梅妈也笑了,她心里甜甜的,暖暖的,很高兴,也很满意!
“秦哥,你要给爸送饭,我也去!”何梅吃着饭,望着秦奋说。
秦奋大口吃着饭,思考着,“你去也好,也不好,行,我俩一道!”
烈日当空,天气有点热。在去南桥的路上,他俩走得很快。秦奋前边走何梅跟着小步跑,何梅急不可耐的问秦奋:“你说你有办法,啥办法?说说看,我听听,让我也判断下办法可行不可行!”
“傻丫头,你那么相信我。告诉你,到现在为止,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你也不想想,我对这情况一点不了解,就是打架我也要看看对方有多少人。我这不也是借着送饭的由,去摸摸对方的底细,在想办法!”秦奋笑着对何梅说,看到何梅脸上的汗珠,递过自己的手帕。
“秦哥,那你是骗我们!”何梅擦了擦汗,娇媚的望着秦奋。
“当时是骗了你们!不骗你们,何妈能下床烧锅做饭,不骗你,你能吃得下一大碗饭!但现在就不是骗你,去南桥就是想办法。丫头,你要相信我,我肯定能想到办法!到了南桥那边,你看我眼色行事!”秦奋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稀疏的树荫下,让何梅歇歇脚喘口气。
到了南桥大队部办公室,七、八个正围着餐桌在划拳行令喝酒,见进来了人,也没影响到他们喝酒的好情绪。秦奋见那些人没理采自己和何梅,也是出言不逊,说话带着刺也不客气。“那个是你们的头?”
喝酒的人楞了下,眼光齐刷刷的望着坐在上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身上,然后众星拱月般的起身,站在上首那个人的旁边,“这是马书记!”
“马书记,我是雁北队的下放学生,我姓秦。何队是我岳父,这是他女儿何梅,也是我的女朋友。估计你们不会招待我爸,所以我俩来给爸送酒带饭!可以吧,犯天大的法,也不能让人饿肚子!”秦奋说。
“那是!”马书记边应了声边仔细打量着秦奋,品味着秦奋的语气。他不知道秦奋的具体来历,但是他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道理。沉思了半晌,对身边几个年青力壮的人说:“去把何队叫过来,让他吃饭!”
何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个年青人。“爸!”何梅喊了声,一头扎进何队的怀里,半天没见,何梅象跟爸分别多年似的。
“你来干什么!”何队嘴上虽是训斥的口气,可心里却是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