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虽然穿着一身北朝上流社会常见的丝绸衣衫,但过分高大健壮的身形里透出的彪悍挡也挡不住,看他一眼就能闻出他身上那股子烤羊腿马奶酒的味道!
竟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阿司那,奇特了,他们草原就这么闲吗,见天儿的在北朝溜达,难道给北朝收购了?
就在我发愣的功夫,阿司那瞪着眼盯着我的脸一阵猛看,越看脸色越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偶遇故人的欣喜很快就被认错人的尴尬替代了……
“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我认错人了。”阿司那象征性的道了个歉,看似自然的转身离开,那速度跟逃似的,我站在风中凌乱的郁闷:认错个人而已,有那么丢人?
想起那会阿司那刚见一面就豪爽的认我当妹子,这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实在是太伤人了。
秦淮在一旁不阴不阳的冷哼了一声,我下意识的摸摸脸,只能悻悻鹤鸣山庄的易容技术实在是太好,真真正正的换脸人不认,可怎么偏偏就秦淮这厮能认出我来呢,思及此,不由哀怨的望了望淡定喝茶的那位一眼:变态身边的人果然都没有几个正常的,一个变态国君,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正常人有基情,果然是臭味相投。
秦淮端着茶慢慢喝,随处可见的普通粗瓷碗居然被他用出了上等玉瓷杯的感觉,触到我暧昧不明的眼光后,他一口茶卡在喉咙里,脸色慢慢的变红……变红……最后喉结一动,喷了我一脸。
我靠!
回到昭阳宫时天色已然不早,下车时狠狠的剜了秦淮一眼,额前的湿发和身上的水渍早就在路上被风干了,但一想起来上面掺杂着某人的唾液,心里就一阵恶心,忙跑回去准备洗澡换衣服。
在我们逛街时,秦淮就给了腰牌让人先把那琴师送进宫来了,路过司甜那间穷摆设的琴房时竟然听到了断断续续可以勉强称为琴声的音调,心里了然司甜已经开始学了。
此时还未到休息的时间,随时可能有人传召也随时可能有人拜访,饶是我再累也不敢随便换了寝衣,只让宫女挑了一套舒适简单的衣裙给我换上,又梳顺了长发,用今天集市上秦淮给买的那根梨花白玉簪子固定好,从镜里望去一派清清新新的模样。
身后几个宫女一边偷瞄我,一边窃窃私语,我好奇她们在讨论些什么便随便指了一个让她说说刚刚议论的事。
“奴婢们是在议论公主的簪子,这簪子真是漂亮,看着一定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我笑笑,哪里是什么珍品,不过街上随便买的仿货,好看是好看,也就只能在没人的时候绾绾头发。
从铜镜里看看头上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顺手拿出另一只盒子里的一只簪子比在头上问道:“你们看这支怎么样?”
一片惊叹的声音,身后所站宫女无不面露羡慕之色,后进来送茶的一个老宫女看来更见识多些,歪着头仔细的端详了半天,十分不确信的开口:“公主莫笑奴婢眼拙,这簪子可是那支‘伊人笑’?”
我点点头,心里赞她好眼光,这宫里果然有慧眼识宝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根本。
听她这么说,那些小宫女又是一阵惊叹,“伊人笑”盛名在外,我能得到也是机缘巧合,她们能见到珍品说是三生有幸也不为过。
“南国果然富庶多宝,只看公主所佩饰品就可知晓,‘凝霜’和‘伊人笑’都是个中极品,能同时将二宝收归囊中不仅要有银子更要有缘,由此可见公主命理不凡。”
“凝霜”?传说中和“伊人笑”一样有驻颜功效的宝物?我只听说过这是很久很久之前某个现在已经灭亡的国家的国君打造给皇后的大婚礼物,原来的皇城经历百年变迁和战火洗礼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城中的珍宝有的流传下来被人贩卖收藏,而被视为极品的“凝霜”因为成为了皇后的陪葬物而得以保存下来,不过从来没听说过那个皇后墓被盗过啊?
不禁冷汗涔涔,这个死秦淮,就算买假货拜托也买个差不多的,居然买个名品高仿货给我带出来招摇过市,这要让人家知道我带着个假东西晃来晃去,我这一国公主的脸还要不要了?
讪讪的收好“伊人笑”,勉强的抚着头上的簪子笑笑:“我对这些东西并不十分精通,他人所赠只看情意不论贵重,左右不过一支簪子,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宫女们都是在宫里待久了的,平时察言观色惯了,自然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俯下身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话到这份上,日后有人看出是假货,应该也没有人会笑话啥的吧……
“公主,荣贵妃请您到琴房去。”一个太监行礼道。
“我随后就来。”
如果我知道司甜火急火燎的叫我来就是为这个,说什么我也不会来遭这份罪。
抠抠耳朵,实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评价,只好端起桌上的茶碗合口茶压压惊。比起我的一脸菜色,旁边偏位上坐得那位白衣飘飘的美男子似乎要淡定许多,或许是天赋使然,在我听来就是极品噪音的动静,在他耳朵里居然听出了几分意思,美得司甜嘴差点要咧到耳根,哪还有一点一国贵妃的仪态。
为了防止有人打扰,琴房里没留下一个伺候的,这时候正一溜的站在外面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得听里面的动静。
那个叫长卿的美男琴师点评完司甜的演奏,表扬了她做得不错的地方,又指出了几处不足,讲解了一番后亲自演奏给她看。
司甜坐上了他刚刚做过的位置,随手拽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边听琴声悦耳一边忍不住跟我嘀咕。
“你是故意的吧?”
我看她一眼。
“找了个长得这么美的来,看得我都心神不定了。”
我忍不住笑了:“长得丑的教你,你有那个心思学?”
她果然撇撇嘴,我继续道:“不是我故意挑好看的,谁让京城第一琴声就长这副模样呢,你就将就将就吧啊。”
司甜一脸认同的点头,被“将就”的美男此时却停下弹奏,缓缓道:“请娘娘按照小人刚刚示范的再将曲子演奏一遍。”一边说一边让出了古琴前的位置。
司甜一脸愁眉苦脸的走过去坐下,手刚搭到琴弦上,一记哀怨的眼神就朝俺飘来了。
我掩面:明明是你自己先找我说话的,这会没看见人家怎么弹的,就赖到我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