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原来这死人早就知道在事了,还不动声色的就等我上门求他好给他名正言顺揩油的机会,这会儿油揩完了,倘若办不成事,非得闹死他不成。
许瑶华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榻上批奏折的皇帝,便上前去福了福身子:“皇上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洛辰抬起头,见她一身素衣,头上无一星半点的装饰,如瀑的黑发披在背上直到腰际,心下明白了她是从哪而来。
“这么完了才从佛堂回来?”
许瑶华点头,语气很平静:“今日是孩子的忌日,下午烧了一些新制的衣服给他,晚上就多念了一会儿经,不知道能不能助他托生一个好人家。”
“瑶华。”洛辰拉她坐在身边,抚着她的脸道:“朕知道你的委屈,虽然流掉孩子之后你再不能有孕,但朕发誓必定保你此身荣华,来日如果她……朕保证皇后之位还是你的,其它的随你开口。”
许瑶华摇头:“皇后之位还是留给皇上的心上人吧,只要皇上善待臣妾的家人,日后给臣妾什么位分臣妾都没有怨言。”
洛辰眸中难掩歉意,将她拥入怀中:“待她生下皇子之后,朕会让**诸妃不再服用避子汤,到时挑一个好的给你做儿子,以弥补朕心内的不安。”
“皇上说话可要算话。”许瑶华放下寝帐,点燃炉中安神的香,一切准备妥当方才盈盈的对洛辰说:“夜深了,皇上早些歇息吧。臣妾为皇上更衣。”
夜深了,万籁寂静的时刻,总有一些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有人欢喜有人忧,也有人一直睁着眼看着天渐渐亮起来。
秦淮一向起的比我早,等我难得早起梳洗完毕到客厅时,他早已悠然的喝起早茶来。
“准备妥当了?”虽然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一下。
“要你操心,吃饭去,吃完了乖乖跟爷走。”他拿扇子轻敲了一下我的头,素色的扇子打得并不疼,我摸摸头也不恼,屁颠屁颠的赶紧去填饱了肚子好办事。
朴素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从皇城里出来,平淡无奇的外貌并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很快就汇入城中其它的马车流里,一直到琼玉阁的后面才停下。
掌车的小厮是秦淮的人,机灵的很,一路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在琼玉阁门口停了好一会,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才打开车帘让秦淮和我下车去。
进了琼玉阁的后门,又穿过几个回廊方才到了人多点的地方,阁里的小厮都是以前我在时的老人,见了我们来一个个点头哈腰的上来请安,语气里带着喜气:“秦老板和老板娘回来了!”
我们径直去了以前单独的院子,早有人听着风声在那里备好了茶,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晃着小手帕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毕恭毕敬的跟秦淮行了礼,妆容夸张艳丽眼里精光四射,据说是我撂挑子走人以后接替我的鸨母,乍一看上去,果然是吃这碗饭的料。
“秦老板吩咐的事昨儿就办妥了,说来也是秦老板是贵人命,想什么来什么,那京城第一名号的琴师来我们阁里也不过半个月,这就给赶上了,真是巧的很啊。”鸨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提起那个琴师就喜上眉梢。
京城第一琴师,我品着不逊色于皇宫的上好雪峰,心里暗叹果然是天时地利人和,听说这些有名号的角色,平时都是清高自傲,很少会在京城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出现,即便是来了也不会久留,师傅说他们需要四处游历来寻找灵感,其实也是最大程度上吊大众的胃口。
“把他叫来,弹一曲我们听听。”秦淮兴趣缺缺的样子,但他习惯性的谨慎,还是要亲自过目了才好。
我看那鸨母站在那里久久不动,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想起师傅总结的那个X人装X惯用手段里可不是有一条“要么来见,要么来请。”既然人家名声在外,我们亲自去看看也无妨吧?
“带路吧。”我话一出,鸨母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忙欢天喜地的把我们迎出去,一直带到另一处颇为幽雅的院子才止步。
我挑眉,这院子清雅别致,连里面种植的花草都是从各国甄选出来的精品,雕栏玉砌,装饰考究,是专门留给那些身份高贵又低调的客人用的,连阿司那那种草原之王都没享受过这种级别,一个琴师纵使有京城第一的名号,这样的待遇是不是太过了?
一阵琴音从院中唯一的小楼上传来,悠扬清雅,丝丝入扣,像是能撩拨人的心弦,我本是不懂音乐之人,但听了这曲子也觉得心情舒爽,天地清明,偏头看秦淮脸上难得一见的赞赏神色,这人想必是错不了了。
“二位老板有所不知,这琴师之前在阁里抚琴两场,竟然挣了三万金,后来更是有人出十万金买这一曲,当真是有真本事,一定能托起秦老板的大任。”老鸨笑道,对这个琴师的满意溢于言表。
秦淮点点头,颇为赞同道:“确实还不错,你们办得很好,我们先回去等着,你让人去跟他交代一下这件事,再准备辆普通点的马车,落日前启程。”
“是,秦老板。”
我不乐意了:“来都来了,干什么不上去看看,我听人说‘音妙貌美’,我还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子。”
“男人的样子而已,左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还能长个角出来不成。走了,以后多着是机会看,现在咱们去街上逛逛怎样?”秦淮揽着我半拖半抱的把我带出院子,哄道。
进了宫确实有的是机会见,他得教司甜将近一个月的琴,天天见确实不急于一时,并且我多久没在北朝逛过街了啊,压马路的感觉都要忘光了,于是马上转怒为喜,美滋滋的摸着秦淮身上的票子跟他一块逛街去了。
“镯子!镯子!上好的玉镯!”
“糖葫芦咯糖葫芦~”
“刚出笼的热包子咯~两铜板一个~”
……
大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我拉着秦淮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碰见爱不释手的东西刚多看了两眼,秦淮就会意掏银票买下来,这会儿乱七八糟的已经提了不少。
“去那边歇歇,喝碗茶。”我指着路边一个露天茶摊道,脚早就累得不行了连带着口干舌燥的,刚走过去就捞了一个近的凳子一屁股坐下,端起小二添的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口灌下去。
“嘿!真是你!”
如熊掌一般的大手毫无先兆的在我后背上一排,那力道生生要拍断我的脊梁骨似的,脊梁骨没断,刚喝下去的那大碗茶硬生生的没保住,一口全喷出去了。
咳咳,谋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