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枯符解开后,薛遮感到身体又属于自己了。送走长灵宗领队后,薛遮有些百无聊赖的出门散步。
手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新生长的组织颜色与周围还是有很大差别。“确实有点糟,不过还不算太糟。”薛遮在脑海里努力回想燕楼的面庞。只是在长灵宗的医护术士中匆匆看一眼,薛遮记不太清楚。
赤谷最美还是在傍晚时分,不管看几次都是如此。现在时近盛夏,微弱的晚风还吹不走白天的燥热。薛遮左手指尖擦着“美人唇”走的很慢,还能清晰的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度。崖下草丛里传来聒噪的虫鸣,当人走进时,又在缄默中了无踪迹。
薛遮将双手贴在石壁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然而过了许久还是无奈的睁开眼睛。虽然明知道这些都是徒劳,薛遮还是会一次次的尝试。
“灵墟之体啊……”薛遮无奈的叹口气,如果不是灵墟之体,或许他现在会在长灵宗修习仙法。按照安牙所说,这个世界充斥了灵元,打个简单的比方:一草一木都蕴含着生机无限的木灵元,人能感觉到的每一寸温度里都隐藏着火灵元——但纵使它们的数量再多,薛遮就是感应不到。
“诶……那个……等等……”薛遮朝着声音的来源诧异的转过头。
“薛……薛遮……”看得出来燕楼从营地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白净的衣襟上挂着细碎的草屑,随着她的跑动在规律的摆动。薛遮走的是杂草丛生的小路,因而跟着她的燕楼衣襟上的草屑不仅没少,反倒越来越多。
薛遮没有回话,对于那张“木枯符”,他还是心存芥蒂。不过他还是转身停下脚步。
燕楼在营地里没见到薛遮,问过安牙才知道薛遮在几分钟前离开了军帐。安牙只是大致的指出方向,不过好在赤谷的每个角落都有巡逻的卫兵,燕楼一路走一路问。向陌生人问这么多话,她能感觉到两边的脸颊都有些滚烫。一路上燕楼满脑子都是怎么开口向薛遮道歉,然而跑到薛遮跟前时,看着薛遮淡漠的眼神,燕楼感觉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开不了口。
“什么事?”还是薛遮先行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额……”燕楼的脑子还在高速运转中。
“如果是刚才的事就算了。”薛遮对视着燕楼的眼睛。不得不承认燕楼虽然长得并不出众,眼睛却是蛮好看的。嘴上说着不介意,薛遮的心里自然没放下。燕楼可爱的大眼睛让薛遮挽回了对她的些许好感度。
“对不起……我挺怕看到伤口的,看到伤口什么的我心里会有点乱……本来也不会下错符的……对不起,我的符术学的很糟糕,我本来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对不起,我……”燕楼语无伦次,短短几句话里说了三个对不起。
“没事,只是木行符术的话就算用错也不会真的伤到我,顶多耽误一点治疗的功夫……”
“木行符里的毒符还是能伤人的……”
“你也说了,你学的挺烂的,哪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让你刚好用到那些符。”明明是燕楼来向自己道歉的,薛遮反而觉得越来越像自己在安慰她。
“可今天下午就……”
“都说了那种符伤不到我,高阶的符你应该也没学过吧,别瞎担心了。”
“可木枯符我也没学过啊。”燕楼的眼睛里开始泛起星星点点亮闪闪的光。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草屑的袖子,眼神呆呆的。
薛遮明白了燕楼的意思。好比26个英文字母,即使最基本的单词,拼错字母就有可能就会变成其他没学过的高阶单词。术士通过感应编排灵元达到施术的目的,燕楼原本的灵元序列排错了,就有可能下出其他的木行符,虽然多数情况下灵元排错会导致序列的混乱,施术是无效的,但也存在像把木清符变成木枯符的极小可能。
“那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薛遮一脸的哭笑不得。现在已经彻底转换成薛遮安慰燕楼的模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连之前憋在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燕楼抬头坚定的说。
“你们的领队是不是罚你了?”薛遮问。
燕楼躲闪着薛遮的目光,“没关系啦,相信我不会有下次了。”
“嗯。”虽然长灵宗的医护术士和赤谷训练的新兵不同,但是同样作为新人训练,犯错的惩罚也不会轻。不过既然燕楼不想说,薛遮也懒得继续追问——不过惯用的伎俩不会超过那几个。
“但愿没下次吧。”薛遮只能无奈的在心中默念。不过看燕楼的符术,薛遮做好了长久艰苦作战的准备。“这算是在给我的训练增加难度。”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好像不管是木生符还是木枯符,在你身上的作用都会变小。”
“你听说过‘灵墟之体’吗?”薛遮清楚燕楼说的是什么。
“你是‘灵墟之体’?怪不得……”灵墟之体,也就意味着和“仙术”,“灵元”彻底无缘。
“对啊,所以就算是木行的毒符,在我身上的作用也会变小。”薛遮忽然有种伸出手揉燕楼脑袋的冲动,看到巡逻的卫兵就在不远处,还是下意识的忍住了。
“我会努力的。”燕楼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嗯,走吧,有点晚了,差不多应该开饭了。”薛遮最后望了一眼山峦的轮廓。
“额……”燕楼嘴上答应着,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晚饭在我们帐吃,反正我那份有的多。”薛遮自顾自转身离去,这次却没有回头等燕楼。
燕楼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襟,看着薛遮的背影一步步远去。
“来晚了今天晚上你就真的没饭吃了。”薛遮在不远处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燕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