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榆雁接受医治,确诊为头部重伤,需要静卧多日,待淤血散去,才有清醒的可能。
何子瑕安抚好太子宫一干宾客,还有白着脸忧心忡忡的沐帘,就跟着宋青芜、印溱屮把宋榆雁送回城主府。
一路上气氛沉重,宋青芜的脸色很不好看。
“子瑕。”他闷闷地喊了何子瑕一声,“挑上好的补药,明日送到城主府。”
“嗯。”
印溱屮识趣地没多说话。
一月后,皇宫大殿——
“儿臣,定不辱使命。”宋延君一身黑衣,站起身来。
他的脸上满是愁色。
宋青芜向宋阎讨了一月假期,带着几个人出了宫,说是有要事要办。
所以这一月来,他全权代管太子事务,果真是忙。一面担忧着还未清醒的宋榆雁,一面要帮着宋阎处理边界战事。
那沉寂已久的杀手帮会“死亡矿井”,最近突生事端,趁着宋枟竹在皇城养胎之际,出兵攻打蛮荒城。
宋枟竹如今在皇城安胎,蛮荒城仅有城主镇守,兵力不足三万。
时间长了,的确可以抵抗住小小帮会,但若是何国在这个节骨眼插手……
宋阎闭着眼睛,挥手示意他下去。
走到门口,宋延君疲惫地站立了好一会才离去。
宋阎告诉他,他与莫以山约定每三日派一人传递战事消息,算算日子,今日正好是第十次。宋阎让宋延君在宫门口等候,第一时间得到战事消息。
冬日已过,虽正值和煦的春天,但天气还在回暖的过程中。宋延君急着出来,衣物没有准备充足,只能搓着手取热。
“殿下,来了。”一旁的侍卫第一时间看见了黑色战马,连忙提醒他。
宋延君拦下了马车,举起身份腰牌,道:“我是大皇子,信呢?”
骑马之人下了马,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取下面巾,露出一张戾气十足的脸,眉清目秀,身材清瘦。
宋延君认得他。“你是,莫副城主?”
莫以白点点头,沉声道:“蛮荒城已经沦陷。”
“什么?”宋延君用力握住他的手,脸色难看极了,不等莫以白有什么反应,宋延君拉着莫以白转身就往大殿走去,他知道宋阎一定还在。
宋延君沉着脸,直接施法,内力催动着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大殿。
没有行礼,莫以白大步走到宋阎的面前。
“请君上速派兵增援。”
宋阎睁开紧闭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冷静无比:“怎么回事?”
“就在昨日凌晨时分,蛮荒城沦陷了。大哥等人全部被捕,我是他们拼死护着跑出来的。”莫以白跪在地上,眼睛通红无比。
“莫城主的实力孤还是清楚的,前日不是还僵持不下吗?三万兵力!”宋阎脸紧绷着,双手握拳,看着莫以白。
“夜晚我们看不清。只知道死亡矿井的帮主出手了……那人至少是第八重的实力大哥与我虽都是第七重,但合力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几个来回……”莫以白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宋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第七重与第八重虽只差一重,但二者却是天差地别,一百名七重武者合起来,于一名八重武者来说,仅仅算作一百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这点他很明白。
“伤亡人数……”宋阎眼中闪过沉痛之色,抬手让莫以白起身。
莫以白站起来,板着脸,道:“他们并未出手伤人,仅将主力俘获,百姓照常生活,军队照常训练……”
“什么?”宋阎睁开眼睛,快速地站起身来,带起一阵风。
“你的意思是……”宋延君也是震惊无比,“受伤的仅是几名领导人,而且无一人死亡?”
“是的。”莫以白伸手把嘴角干涸的血迹抠掉,道。
宋阎双手紧锁,用虎口托住下巴,坐了下来,道:“看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城池。”
宋延君见他竟然冷静了下来,着急道:“父君,即使他们不为城池而来,但总归还是强占了大宋国土……”
宋阎抬手阻止了他说下去,眸中早已恢复一片冷静之色,道:“君儿,你要知道,对于孤来说,人命比国土重要得多。”
“可是,国土是大宋的所有物,被一个小小帮会占领,实在是,有失尊严!您不是不知道,十年前,他们在两仪阁大闹,青芜差点......”宋延君打从一开始,就对死亡矿井有着很深的敌意。
宋阎柔着神色,耐着性子对宋延君说:“尊严不是支撑着人们活下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命何谈尊严?孤是大宋的国君,更是大宋百姓的国君,他们的身家性命,全权由孤负责。他们死于非命,便是孤没有尽到一国之君的责任。孤不怕在百姓面前失了尊严,孤只怕他们在孤的面前丢了性命。”
“青芜一事早在当年已经处理完了,旧事不必再提。况且,青芜不是好好的吗?当时孤摘了好几个人的脑袋,他们可比青芜损失得多。”宋阎摸了摸宋延君的头。
“这是为君之道,君儿可还有的学。”
宋延君红着脸别捏地躲开。有愧疚自己目光短浅,也有害羞于宋阎摸了身为成年人的自己的头。
宋阎站起来,面对着宋延君和莫以白二人,道:“你们想想,死亡矿井是著名的杀手帮会,此番却不带任何血腥地出场,足以说明他们有别的目的。”
二人点头,表示明白。
“不出半日,蛮荒城就会传来消息了。”
宋阎背负着手,走到大殿门口,抬头望天,阳光顺着屋檐射下来,照得他的龙袍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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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君带着莫以白去稍稍处理伤口,宋阎坐在书房,轻轻揉着眉心,寻得一本书在看。
当日傍晚,一封信件交到了宋阎的手中。
信封是全黑,封口处是骷髅头的金印。手指拂过信封表面,入手皆是刺骨的寒凉。
眯了眯眼睛,宋阎面不改色地遣走了送信小厮。
“去内务府提钱。”
撕开了信封。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腐臭味与血腥味。信纸是淡黄的宣纸,宋阎展开来,却发现,上面仅仅写了两个字。
“罹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