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下肢无力十余年,呈进行性加重,无肌肉疼痛,无发热,神志清醒,言语欠清晰,四肢肌肉萎缩,以双下肢明显,蹲位不能自行站立。
结论:进行性肌营养不良。
最后又补了一句:建议到上级医院检查。
字迹潦草的不仔细看还真难以辨清,这也许是大多数医生的惯例。
开完转院证明,挑了个周一,我和老爸就踏上了济南的公共汽车,虽然说不上是轻车熟路,但也没费多少周折就来到了齐鲁医院,不像往日,几经周折,劳心费力,抵达医院已是十点多钟,慌慌张张的在门诊楼挂了号,就在诊室门口排队等候,顿感倦意袭来,困顿萦绕,老爸也倚在座上打盹,为了消磨时间,时不时的掏出手机和温馨短信传情,一一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温馨也是等的焦躁不安,等到最后,总算叫到了我的号码,进了诊室,一位老态龙钟的专家静坐椅上,面目慈祥的看着我走进屋内,接过号票,侧目看了眼带的几乎褪色的手表,示意我坐下,我就坐下,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纸条摊放桌上,把自己的病情详细的陈述于中,一是免去了口头上的遗漏疏忽,二是让专家一目了然节省时间,可谓一举两得,专家潦草看过之后,便让我退去裤子平躺床上,粗略查看一番就下了结论,语气略带惋惜的同时又不失该有的果断,专家看着父亲,说道:“你的孩子病情很不乐观,初步诊断为婴儿瘫后遗症,现在社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说了,现在不只三百六十行,三千六百行三万六千行也有,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话音刚落,父亲开口:“还能治好吗?”
专家摇头。
父亲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说不清是恳求还是愤恨,继续追问:“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也听得出前所未有过的惶恐和急切。
专家解释:“先天性的,没有办法。”
我坐在椅上,默不作声,眼里噙满了泪水,忍住没让它流出来,我起身,对父亲说道:“爸,走吧!”
父亲站在原地,没有动窝,好像在等待出乎意料的答复,我出了门,父亲仍然没有动作,顿了会儿,父亲转身,刚欲离去,专家开口:“快走吧,该下班啦!”
本以为会是起死回生的一线希望,等来的却是无情的驱赶。
出了医院,刺眼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矗立的高楼、奔驰的汽车、懒散的行人都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光芒分子,父亲见我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安慰道:“刚才那老家伙着急下班,连例行的检查都省去了,肯定没有好好看,先去吃饭,吃完饭下午再挂号看看,来一趟不容易,不能无功而返。”
我咽了口气,点头说好。
时近中午,在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简单的小菜,两人似乎都没多大食欲,草草吃了点,结了账就到门诊楼等候,坐在长椅上和温馨如实汇报了上午的诊断结果,许久之后,才收到短信,温馨劝我要坚强要镇定,就算再失望也不能绝望,况且还有父亲陪在身边,不能让他看到我的绝望和忧伤,最后又愤愤的辱骂了一番那位专家,开导我安心等待。
下午门诊楼上了班,父亲就排队挂了号,挂的同样是神经内科,好在下午当值的也是位资深的专家,年龄不大,四十多岁,同样的一番检查之后,就拿着肌电图和肌肉活碱检测申请单到收费处交了费,而后就到相应科室做了相应检查,肌电图检查的时候没有遭受多大痛苦,肌肉活碱检测的时候就没那么好受了,在右腿小腿肚腓肠肌上取下一小块肌肉做了病理检测和分析,尽管注射了麻药,还是疼的不行,这点痛苦本是可以承受的,可脸庞上的泪水却欺骗了我,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前途未卜,仅仅因为千里之外还有一个女孩为我担心为我牵挂,我偷偷的哭了,无声无息,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暮色降临,坐在长途汽车上,望着窗外绚丽多姿的晚霞,望着迅速后退的行人和房屋,面容憔悴,目光炯炯,走了一段,麻药的作用渐渐退去,疼痛之感随之袭来,痛的咬牙切齿,汗流浃背,无人倾诉,无人哀怜,只有手机上温馨嘻皮笑脸几分暧昧的照片与我对视,对我的痛苦无动于衷,只有时不时的发来几条安慰心疼的短信,当然,也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我挂断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能省就省吧!
五天以后,在村诊所里由一位大叔为我拆线,之后父亲按照病历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拨通了齐鲁医院神经内科活碱检测实验室的电话,几经询问,算是确定检测结果已经出来,择日后,和父亲又重返医院,专家拿着检测报告单分析之后,开了些许针剂和口服药就折回了。
开学了,我带着满包的针药重回学校,校园的生活节奏没有丝毫的改变和停留,变化的只是不同的面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校园也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商业机构,升上大三,理论课少了,实践课多了,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了,在合理分配好时间之后,我就不亦乐乎的忙了起来,上午去僻静人稀的林荫小路诵读书本积极备考,下午去熙攘热闹的操场锻炼身体,每天过的充实而又忙碌。
分手后的欧阳东旭显然多愁善感了许多,那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倒没怎么看得出来,其间,欧阳东旭也想复合,也想重归于好,可月月不领情,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后来为了躲避欧阳东旭的死缠硬磨换了电话调了宿舍,欧阳东旭就去教室堵,索性连课也不上了,看来这女人绝情起来真比男人狠心的多,就这样,月月消失了,凭空消失了。然而,这巴掌大的学校,她又能躲到哪去,这一天,我和温馨吃过晚饭,在环校小路上遛弯,温馨驻足,指着前方一对协肩搭背的情侣轻声说道:“你看前面那对情侣。”
我眯着眼睛,放眼望去,女孩子的面容模糊不清,男孩子的面孔更加陌生,我说:“看过了,都不认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