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蕊赶紧将霍嬗叫到卫子夫身边。
“呵,可乖巧得很呢,很像去病。”卫子夫赞道。
“多亏了阿蕊。”卫少儿道。
“去病,我另外有话给你说。”卫子夫突然说道。
“三姨,有话就直说吧。”
“嗯,是这样的,三姨现在在宫中日渐冷落,这也怨不得皇上,他自是喜欢年轻貌美的李夫人和王夫人的。”听到这,薛蕊悄悄碰了下霍去病,那意思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子,霍去病赶紧摇了摇头。
卫子夫继续说道:“我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据儿身上,只愿他长大成才,担负起国君的重任。”
“据儿现为太子,天下早晚会是他的。”卫少儿言道。
哪知卫子夫摇了摇头:“据儿年届十五,做事却还颇为草率。王夫人的闳皇子前些日子才过了十岁生日,我看陛下也怪喜欢那孩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这心里也就越发不安。”
“三姨,你是怕皇上将继承人的目光转移到闳皇子身上?”
“唉,皇上的心思,我又怎说得准呢?”卫子夫叹了口气。
“三姨,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吗?若能帮到据儿,去病定当全力去做。”
薛蕊捅了捅霍去病,暗示说卫伉那事你还嫌做得不够吗,现在还要管刘据的事。
霍去病不去理她。在他心中,不管是卫青,还是刘据,都是他的家人,是他该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去病,我是想请你上书皇上,请立刘闳等皇子为王。按汉家的规定,皇子封王以后,就得去往外地做官,几个皇子若去了外地,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了,皇上就会把重心再放回据儿身上。你现在在朝中威望甚于青弟,皇上也很喜欢你,如果你能提出意见,大臣们必定多有附和,这样皇上也就会同意了。”
霍去病沉吟不语。
“去病,你就答应三姨吧,咱们如果不保据儿,卫家大厦就将倾覆啊。”卫少儿道。
“好,我去办。”霍去病下了决心,“刘据也是我弟弟,哥哥为弟弟,天经地义。”
薛蕊隐隐感觉这件事情不同寻常,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看了看大家,没再说话。
卫子夫走后,薛蕊才猛然想起,找来霍去病,担忧地问他道:“请封闳皇子,若皇上没有这层意思,那你不是忤逆圣意?恐怕皇上会对你更为不满!李敢的事你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可为了刘据,我却不得不如此做。我已经替卫伉担过一回责了,也不在意再替刘据奔波一回。”
“夫君。”薛蕊明白说不过他,将头靠在他肩上,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你要有什么事,让我和嬗儿怎么办?”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霍去病安慰薛蕊。
不几日,武帝早朝,文武大臣排班站列,气势庄严。刘彻在黄顺的跟随下踱上龙椅,轻轻点头,示意早朝开始。
众位大臣还未说话,霍去病已从袖中抽出奏章,快步走到大殿中央。
“大司马有事启奏?”刘彻皱了皱眉。他从没见霍去病在朝堂之上这样积极过,以前讨论战事霍去病也是事先同他商量好才交由朝堂附议的,如此不明就里奏事还是头一遭。
“大司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陛下过听,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专边塞之思虑,暴骸中野无以报,乃敢唯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哀怜百姓以自忘,亏膳贬乐,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恤,群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昧死愿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霍去病念完,朝堂上即响起一片议论之声,其中的利害关系众人一看便知,分封了皇子,刘据自然成为最大的赢家,甚至卫霍两家也可高枕无忧了。刘彻脸上更是阴晴不定,韩嫣一看即知皇上并不想封刘闳,霍去病这下算是撞在龙角上了,他又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卫青心中更是烦闷:去病啊去病,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叫舅舅如何是好?为着太子刘据,我不能否定这份奏章;为着霍去病,我又不能肯定这份奏章,如果你事先和我商议,我绝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众卿,你们的意思呢?”良久,刘彻才甩出这么一句话。
“臣附议。”刘彻定睛一看,是张汤,心中叫苦,这事很难否决了。
“太子仁厚,天下共仰,皇子们年岁不小,皇上理应早定皇子长幼尊卑,封王之后,亦可以宣扬天子恩德,安抚地方,敦促生产,可谓一举多得。”
张汤功勋卓著,虽非丞相,影响力却远在丞相之上。为着太子刘据的地位和皇室的稳定,他竟也站在了霍去病这边。
“臣等附议。”一众大臣跪拜于地。
卫青心中叫苦,卫伉、子夫害了去病啊。
刘彻脸色铁青,不得不先施以缓兵之计:“事起仓促,朕再仔细思量,三日后再议。”
七国之乱的事情刚过去不久,现在众臣又请求册封皇子,刘彻心中烦闷,往王夫人处走去,他要听听王夫人的意见。
韩嫣却早一步赶到了王夫人处。告知事情经过后,王夫人一头拜倒:“韩大人救我,闳儿年幼,不能离开京城。”
“夫人,闳儿必须离开京城,留在京城,可能会更加危险。”韩嫣道。
“此话怎讲?”王夫人大惊。
“卫氏一族心思深沉,行事专横,卫青、霍去病高居于庙堂之上,谁人不怕?他们若决意扶持刘据,孤立其他皇子,如果明着来不行,他们要暗着来呢?你以为闳儿还能好活吗?”韩嫣故意挑起眉毛道。
“若为闳儿着想,你定要请求皇上分封,远离京城漩涡,这样才能保全你们母子。”韩嫣继续道。
王夫人心中一动:卫霍两家权倾朝野,皇后也是卫家人,若他们果真起了歹意,那闳儿……王夫人不敢再想,打定主意皇上问起,只好请求皇上分封闳儿了。
“闳儿乃皇上骨肉,皇上必不负之。”韩嫣最后说道。
果然,刘彻来后,王夫人即一力请求刘彻给闳皇子封王,嘤嘤泣泣,弄得刘彻好生烦躁。
韩嫣之后主动找到了李延年。
“霍去病请封三王,明着是为太子刘据上位铺路,却给了我们一个铲除霍去病的绝佳机会。”韩嫣将李延年拉入密室,小声说道。
“韩大人有什么计划?”
“我已经去过王夫人处,说动她请求皇上封王。”
“这不是帮了霍去病吗?”李延年心下狐疑。
“帮什么帮,皇上压根就不想封三位皇子,他是怕重蹈七国之乱的覆辙。可如果他架不住众臣和王夫人的请求,最终无奈答应了,心里必然认为霍去病有与卫氏结党之嫌。皇上最怕的不就是大臣结党吗?如果我再在皇上身边添油加醋,你觉得皇上还会相信霍去病吗?”李延年笑容满面,差点没跳起来。
“还有,封王之后,咱们再做掉王夫人,让皇上疑心加剧,那霍去病结党的事就坐实了,如此一来,皇上专宠,还不是你妹妹李夫人?”
李延年连连点头。两人各怀鬼胎,李延年想的是爬上高位;韩嫣则想着摘掉霍去病和卫青等人后,要对付李延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三日之后的早朝,霍去病不顾卫青的一再劝阻,与张汤、庄青翟、公孙贺等大臣联名上书,再次请求分封三王。刘彻无奈,着黄顺宣布封皇子刘闳为齐王、刘旦为燕王、刘胥为广陵王,即日启程奔封各自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