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忙答应着下去,不多时果然端了一盏香茶来递给鸾音,轻笑道:“姑娘请喝茶。”
鸾音接了,微笑点头:“多谢。”
锦衣忙道:“姑娘跟奴婢何须客气。”
茶太烫,鸾音拿在手里也不能喝,只闻了闻茶香,吹了吹茶末,又转手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姑嫂二人素来关系紧张,这会儿忽然笑面相对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锦瑟反正是在坐月子,又是主人,便不多话,只半躺在床上安静的等。
鸾音却不好一直坐着,左顾右盼后,方笑了笑说道:“怎么不见小侄子?咱们家的小少爷今儿有八天了吧?我还没看见过他呢。”
锦瑟便抬头问锦衣:“小少爷呢?”
锦衣忙回:“刚奴婢去沏茶的时候奶妈子正给小少爷喂奶呢。这会儿恐怕不能抱过来。”
锦瑟便歉然的笑道:“你看看,真是不巧。他正吃奶呢,要不妹妹先吃杯茶,等那小家伙吃饱了再叫她们抱过来给你看看。”
鸾音便笑道:“那就等会儿吧,小孩子吃奶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说着,她又端起茶来吹了吹茶末,又忽然说道,“哎呀,你看我粗心的,前几天父亲没回来的时候,我过来看嫂子,杜二奶奶说嫂子刚刚醒了正在吃饭,叫我等会儿。后来我又匆匆走了,竟是把给咱们家小少爷的见面礼给忘在了正厅。锦衣,你们有人瞧见么?”
锦衣忙道:“这些日子奴婢一直在这边耳房服侍奶奶,正厅那边的确是没过去。要不奴婢这就过去问问在正厅当值的小丫头们?”
锦瑟便道:“你们也真是粗心,还不快去问问?”
锦衣忙答应着出门,鸾音忙道:“也没什么,是我绣制的一件小肚兜,我想着小孩子的衣裳我也不会做,只得做个小肚兜罢了。”
锦瑟心知鸾音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什么好心,只是人家说的这样场面,她又不好怎样,只笑道:“我正嫌外边送进来的衣物粗俗不堪呢。没想到妹妹却想的周到。不怕妹妹笑话,这些活计我是做不来的,多亏了有个手巧的妹妹在家。这也是弘儿的福气。”
二人客气间,锦衣从外边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缎子小包裹,说道:“二姑娘,你看看可是这个东西?”
鸾音回头看了一眼,忙抬手从锦衣手里接过来,笑道:“可不就是它。”说着,便一下一下的把包裹打开,待看见里面的一块碎缎子时,登时愣住。
锦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二姑娘给弘儿的礼物么?”
鸾音尖声叫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是做了个肚兜儿的,谁给换了?啊?谁?锦衣?你把正厅里当值的丫头都给我叫进来,一定是她们弄鬼,把我做好的东西拿着碎缎子给换了!”
锦衣纳闷的说道:“不过是个肚兜儿而已,那个丫头那么没出息会偷偷的给换了啊。再说,姑娘是给小少爷做的,尺寸肯定小,那东西别人拿去也不能用啊?刚我去正厅的时候,这小包裹就在桌子上放着,当值的丫头说那晚姑娘就是随手放在了那里,众人生怕东西重要,根本就没敢动呢!”
鸾音便生气的说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是我诚心拿了几块碎步过来给自己添堵么?”
锦衣极不乐意的回道:“那奴婢哪里知道啊。反正这就是姑娘的那个小包裹了。里面装的什么,不过是姑娘说的罢了,反正我们大家谁也没见过。”
鸾音顿时气结,指着锦衣,怒骂道:“你这死丫头!你这死丫头居然敢这样跟本姑娘说话?!我看你是欠打了!”
锦瑟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不阻止,也不劝解。
锦衣自认为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心里不服但又碍着锦瑟在旁,不好说话太过分,只气呼呼的说道:“我有不是二姑娘的奴才,要打要罚自有奶奶处置,姑娘这会儿恐怕还没当家做主呢吧!”
鸾音越发生气,只觉得头顶上都要冒烟了,可锦衣的话却让她无话可说,于是她转头看向锦瑟,质问道:“大嫂,难道我们家里连丫头也这么嚣张么?”
锦瑟冷冷一笑,说道:“我不知道是丫头嚣张还是你无礼。你看我不顺眼倒也罢了,如何连弘儿也一并瞧不起?他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这样对他?你不来看他我不恼,可你不该用如此方式来折辱于他!他毕竟是叶家的根儿,是你的小侄子!二姑娘,你的心里,我们娘们儿就是这等下脚料么?!”
此言一出,鸾音更是无话可说。此时她手里握着的可不就是一些碎缎子下脚料么?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这会儿她却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几乎要气晕了的鸾音,握着那些碎缎子,忽然间扬手一撒,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啊——我不活了我!”便转身冲出了屋门。
锦瑟自然生气,但却没有被气的没有了理智。
她长出一口气吩咐锦衣:“你去把叶寿家的叫来,就说我的话,我我这院子里在前厅当值的所有丫头婆子都给我关起来,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探视,若有探视者,一律关进去不许出来。”
锦衣忙劝:“奶奶,这可是冤枉死她们了。”
锦瑟叹道:“没办法,冤枉就冤枉了。谁让她们倒霉呢,遇上这样的事情,且在里面委屈几天吧。”
锦衣不解,但却不敢多问。只得出去叫了叶寿家的进来,把在前厅当值的八个丫头四个婆子全都弄到了一个小院子里关起来,每天只给两顿饭,不许任何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