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开道:“哦,孩子他娘亲给他取了名字,单名一个‘弘’字。”
“弘?”叶敬淳沉思着点点头,说道:“叶弘。嗯,不错,这名字够大气。”说着,他又问道,“逸风,你觉得如何?”
旁边悄然无声,却只有小丫头们窃窃的轻笑。
叶敬淳方转头看向身侧,却只见几个当值的丫头站在旁边,叶敬源坐在身侧,叶逸平站在叶敬源身后微微的笑着,说道:“伯父,大哥早就跑到内宅去见大嫂了。”
叶敬淳一怔,继而叹道:“这个逸风!真是……”
锦云开忙道:“他们夫妻鹣鲽情深,正是我们做长辈喜得乐见的事情。侯爷不必谴责。”
叶敬淳便笑开来,点头说道:“锦兄说的不错。”
锦云开看看叶敬源神色疲惫的样子,便道:“我已经叫人准备了饭菜,这时候也不早了,侯爷看是否传饭上来,请侯爷,二老爷等用了饭,早些安置歇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叙,如何?”
叶敬淳忙道:“锦兄真是周到。好,这就传饭,我们吃了好睡。这一路奔波,是又脏又累。我倒是无所谓,恐怕敬源他们都受不住了。吃饭吃饭。”
于是丫头们鱼贯而入,不多时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来。
叶敬淳叶敬源兄弟二人及叶逸平等都都已经是饥肠辘辘,来不及多说,各自入座吃饭,他们吃饭,锦云开也杜玉昭方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却说叶逸风匆匆回自己院子里去见到锦瑟穿着秋香色软缎子夹袄半靠在床榻之上,额头上系着一跟朱砂色绣双螭戏珠的抹额,长发散碎在肩上,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楚楚可怜,另叶逸风看了之后无端端的心里泛酸。
“瑟瑟?”进门后他反而不敢快步,只一步一步,轻轻地走过去。
“回来了。”锦瑟坐直了身子,往前倾着,等叶逸风走到自己跟前时,却忽然红了眼圈。
“小傻瓜,别哭。”叶逸风上前去坐在床侧,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叹道:“你还在月子里呢,不能哭,否则对眼睛可不好。”
“嗯……”她用力的往他怀里偎依了两下,把脸埋在他尘土气息的衣衫里,轻声答应。
“对不起。”
“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在生死关头,而我却不在。瑟瑟,对不起……”
“你我夫妻一体,我痛,你肯定也是痛的。你我之间,根本无须说那三个字。”
烛光摇曳,一室静谧。偶有秋虫声浅唱低鸣。屋内相拥的年轻夫妇定格为这个秋夜里最动人的剪影。
叶敬淳等人回府时,鸾音没有出现。
只等第二天一早的时候,鸾音方穿戴整齐打扮利索了去给叶敬淳请安。熟料叶敬淳一大早又出去了。
一连几日的忙碌都不见人影,鸾音便有些失望。
这日夜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停。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有一层薄薄的积水,雨点落上去的时候有细小的水花溅起来,如滚珠溅玉一般。
早饭后鸾音无心习字,更无心针线,便忽然间想起一事,忙问:“那日晚上跟我去前面的人呢?”
画眉一怔,忙应道:“在外边呢,姑娘叫她们?”
鸾音便道:“你去问问她们,当日我落在正厅的东西你们帮我拿回来了吗?”
画眉答应着出去,不多时进来说道:“她们几个当时没有进屋,只在廊檐下伺候着,说没见姑娘的东西。”
鸾音便咬咬牙,恨恨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起身往外走。
画眉忙叫人拿了伞来匆匆跟上去,主仆二人出了院门后画眉方问:“姑娘是去大爷那边么?”
鸾音道:“是,我的东西忘到那里了,自然要去找找。不然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画眉便不再多话,只撑着伞跟着鸾音匆匆的走。二人行至锦瑟的院子门口,鸾音站住脚步稍作迟疑,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脚进去。
恰好叶逸风不在家,锦瑟的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子里的小丫头见鸾音进来,忙福身请安,并有人进去告知锦瑟。
锦瑟心情放宽,养了这几日后,精神好了许多。这会儿正歪在床上看着这些日子的账册。听见小丫头进来回说二姑娘来了,她便把手里的账册放到一旁的炕桌上,抬手理了理盖在身上的一块纯白的羊羔毛织就得毯子,说道:“那就请二姑娘进来吧。”
鸾音这还是头一次进这屋。因见这屋子虽然窄小,但却布置的精巧细致,别有一番情趣,半月形檀木百宝阁分作两边,把屋子隔成内外两间,正中间用一副石榴百子图的双面绣屏风。角落的花架子上有汝窑美人比肩的大花瓶里供着数支水晶球菊,洁白粉紫,跟这屋子里雅致的格局相得益彰。
她略略打量,便见锦衣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对着她微微一福,几位客气的说道:“二姑娘来了。奶奶在里面呢,二姑娘里面请。”
鸾音心想早知道玉花穗在父亲回来的第二日便搬出去了,自己就该早些来。
转过屏风,但见锦瑟穿着一身蜜合色的花宫锻窄袖斜襟小夹袄半躺在床上,手边摆着一个小小的方形炕桌,炕桌上还放着两本账册,便上前两步,微微福身,也极懂事的叫了一声:“大嫂安好。”
锦瑟微笑道:“多谢你想着我,快请坐吧。”说着,她转头看了锦衣一眼,吩咐道:“还不去给姑娘沏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