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昭皱眉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不满的问道:“你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
玉花穗一边扯着他的衣袖擦眼泪一边问:“你说什么了啊?”
杜玉昭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耐着性子问道:“我说我们成亲吧。只要你点点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玉花穗扁扁嘴,很委屈的说道:“我爹不喜欢你,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你的。”
杜玉昭抬手把她腮边的眼泪抹去,轻声诱惑:“只要你愿意,你爹那边我来想办法。”
玉花穗无限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儿女的婚事不都是由父母做主吗?我自己点头有什么用啊?”
杜玉昭忍不住咬着牙,恨恨的骂道:“死丫头!你就跟我装吧!”说完,把她往一边一推,转身甩门而去。
沉睡了二十天的锦瑟醒过来了。
而她醒过来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修道一百三十年的居士曾洪寿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叶逸风拉着锦瑟从床上下来,走到依然端坐在椅子上面色红润如睡着了一样的老人面前,徐徐跪拜下去。磕了三个头之后,叶逸风抬头看着曾洪寿,说道:“曾先生大恩大德逸风此生必当牢记在心。他日逸风若成就大业,必为曾先生修建道观,让后世人一代一代的供奉先生,香火不断。”
锦瑟则轻叹一声,轻声说道:“曾先生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成全我二人,锦瑟终生感激。只是不知那仙阁宝殿之中,是否也有寂寞。”
叶逸风转头看了锦瑟一眼,叹道:“还是你知道先生的心思。之前先生是说过,这一次,若不能飞仙成道,便要入地狱去了。你既然说仙阁宝殿,那么他一定是成仙去了。”
锦瑟笑了笑,没再说话。
叶逸风叫人进来把曾洪寿的尸体抬出去,叫人把他装裹了送回江南。并叫人给他的后人丰厚的银钱,以供他们后半辈子能够安居乐意,丰衣足食。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一天的时间也便过去了。
因为阴沉了二十多天的天气终于放晴了,而昏迷了二十多天的锦瑟也已经醒过来,所以尽管曾先生已经羽化登仙,离世而去,整个别院里依然是一扫之前的阴霾之气,上上下下都透着欢欣之气。
那些家仆们没有人会去在乎一个修道者的死活。他们只要几个少爷们不再阴沉着脸,时不时的找他们的麻烦就好。
三日后,皇帝回京。
皇城之内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走动。从西城门到皇宫的崇锦大街上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店铺都被严令关门歇业,不许有闲杂人进出。
承建行宫的叶逸风也要忙碌起来,皇上回京后肯定要询问行宫修建的进展事宜,工部的尚书刚被罢免了,侍郎赵孝睿曾提前一天派人过来通知,说皇上极有可能宣召叶逸风入宫,亲自询问行宫的事情,让叶逸风早做好面圣回话的准备。
玉花穗也有些雀跃,想着皇上回京,昭阳公主也该回来了。她的父亲是皇上小时候的伴读,后来外放扬州,她却有几年是在宫里陪伴昭阳公主一起在太后跟前过的。二人如今虽然不怎么相见,但一直有书信来往。上次来京因为发了一次坏被叶逸风给逼着早早的回江南去了,这次一定要想办法见见公主,跟她说说自己心里的烦恼才行。
而这次忙碌不堪的叶逸风和杜玉昭两位少爷手心脚心也没想到,前面刚把锦瑟的事情给摆平了,这位玉姑娘又暗暗的盘算着如何整治他们这哥儿几个了。
这一通忙乱,一直持续到九九重阳之后才渐渐地安定下来。时值秋高气爽之际,大虞朝的皇城地处北方,一年之中冬冷夏热,春季多风沙,却是秋天风景最为宜人。
此时,叶逸风的桃源福地也已经初步建成,只剩下一些帐幔,湘帘,古董摆设,还有些春夏的时鲜花卉不怎么齐全。细节的事情从来都是最磨人,这些要慢慢的添置才成,却是急也急不来的。
而这段时间锦瑟却是最清闲的。每日里除了按照叶逸风的吩咐按时吃饭睡觉将养身体之外,便都在书案前静心习字。
锦云开每日都要监督三皇子景安习字,自然没有多少工夫来看她,父女两个却用书信往来,倒也能够了解对方的状况,各自放心。
这日,锦瑟穿着一身松绿色的贡缎夹袄,肩上披着一件杏色流苏披帛,端坐在书案前安静的写着易安居士的那首《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写完之后,把笔搁放在笔架之上,又轻轻地将那张梅花笺拿在手中,看着湿润的墨迹渐渐地干透,方托起手来把字凑到鼻尖跟前,轻轻地嗅着浓墨的芳香,似是无限依恋。
旁边和田玉雕琢的狮子香炉里有淡淡的馨香无声的氤氲在屋子里的个个角落深处,和鼻尖前的墨香混在一起,更有一种令人陶醉的味道。
叶逸风悄无声息的从外边进来,便看见她有些傻傻的在闻那墨迹的味道,于是轻声一笑,走过去将她手里的字拿过来,低头看去,见那娟秀清奇的簪花小楷,忍不住赞叹:“你的字是越来越好了。这般造诣,恐怕放眼整个大虞朝也没有谁能比得上你了。”
锦瑟微微一笑,抬手从他的手里把那张薄薄的梅花笺抽出来,转手放在一旁的木匣子里,轻声嘲讽道:“都说敝帚自珍,可你也太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