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瞪着他的眼,眼里原本的偏执貌似是少了点点,却依旧嘴硬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你的这些话合该说给你夫人听去。”
“若说是夫人,那我也只认准你一个,你分明晓得的。”
“我不晓得。”
“莫嘴硬!婳儿,你就原谅我这回可好?我发誓,真不会再有下回了。上回是我没思虑周全,只要你答应回到我跟前来,咱们一切好商量。”
“一切好商量?”
“是。”
“那……”沈婳其实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木酝章?”
沈婳微微颔首算是认了。
“那你先与我说,你同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真没怎么回事,他就是救了我,收留了我跟小七住了数月。”
“你跟他住了数月?”
“你甭乱想!”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沈婳无言以对了,她抬眸瞧见李济庥的笑,复又垂眸道,“可是你那个木小姐呢?你打算拿她怎么办?我……”
李济庥听沈婳如此一说之后,那叫一个心潮澎湃,便不想让她再提起这事,一下吻过去,而后道,“这事不要你操心,这是我做的事,要说对不住也是我对不住她,与你无关。”他说毕再也掩饰不住心里头的兴奋,一把将沈婳抄起,“你终于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吧婳儿?你告诉我这不是梦。”他贪婪如饕餮,狠狠地吸着沈婳散出的香甜,这味道,这近两载来他从不曾远离,可今日才是最最真实。
沈婳不语,别开眼去,面上红彤彤的。
李济庥放下她将她拥紧,“这真的不是梦啊,可我还恍惚着呢。”
沈婳一动不动的,由他拥着,“我是不是又要被你诓住了?我怎的这般没出息,你几句话我就信了?”
“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从未诓过你,真的,就是那事那也是情非得已……”
一提这事,沈婳一把将他推开。
李济庥猝然皱眉,“什么意思你?”
“你要停妻再娶我不管,可这鸠占鹊巢的人我不做。”她还补充一句,“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济庥又发僵,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这丫头这脑袋怎的瞬间便又转圜回去死拉硬扯着这事不放了?“婳儿,我想我适才已跟你说的够明白的了。”
“我也跟你说的够明白了。”
李济庥瞧着沈婳一脸执拗,突然发觉,这才是真实的沈婳,方才她的那个温顺样,不过是为了木酝章而装出来的,这个时候,她说的才是真心话,才是那个爱同他闹脾气的沈婳。
“那,你究竟是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这事都板上钉钉了,还要我怎么原谅?”她自去桌前坐下,又叹一声,“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怎么说啊?”李济庥赶紧随过去。
沈婳却不想再提,淡淡一句,“没什么。”她其实是想到她那时候建议李济庥跟谁谁家小姐生米煮成熟饭来着,这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么?因果报应啊。
李济庥见她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好笑道,“你也有后悔的事啊?”
“我怎的瞧着你那么幸灾乐祸啊?”
“岂敢岂敢?”李济庥也坐下来,拿起筷箸递给沈婳,“先用饭?”
“没心情。”
“我喂你?咱们先吃什么?”
沈婳见李济庥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想起往事,又来气道,“你这人真是,人家说什么你就还真做什么,自家没点主见的,弄得我在外头流浪了那么久,小命都差点没了,若不是木酝章侠义心肠,我哪还能有今日?”
李济庥自知理亏,听她如此说也只有不答言。
沈婳又道,“我已欠了木酝章的,不能再欠他姐姐的了,否则我永远还不清。”
李济庥听到这,算是明白了,将手中碗筷往桌上一摔,“沈婳,敢情你兜兜转转还是这个意思!我在这伏低做小了大半日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话?你做什么滥好人呢你?”
那碗筷重重磕在桌上的声音唬了沈婳一跳,她愣怔了一下,随后道,“对,是我不知好歹,你都这么纡尊降贵了我还不见好就收。可是我先前也说了,有所为,有所不为。”
“得了吧你!甭跟我在这一套套的,我不听这些,我的耐性都被你磨尽了,我没那么多水磨工夫陪你闹,你可是会舍己为人呢,周遭的人都被你周全了个遍,那我呢?你可想过我没有?我做这些事又有哪一桩哪一件是我情愿的了?你但凡是为我想个一星半点你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沈婳站起来,“那你可有为我想过?你停妻再娶,旁的人是不敢说你什么,可我呢?还不知得背负什么骂名呢。”
“谁敢随意置喙我割了他舌头!”
“没你这样的,你这是将我陷于天理不容的境地!”
“够了!”李济庥一把将沈婳摁到凳子上坐下,“这会不需要你兼济天下,你将你那泛滥的好心收一收,待我打下江山了,你再母仪天下普济众生也不迟!”
“我没好心泛滥,我这人最自私的,我就是为自个打算呢。”
“你这哪是为自个打算呢?你既是最自私的,你就好好想想,除了我你还能选择谁?”
“这话怎么说的?敢情满天下还就你一个男人了是怎么?我还不信我嫁不出去。”
“不是你嫁不出去,是没人敢娶你。”
沈婳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你诅咒我!”
“我用得着诅咒你么?你也不想想,满天下人都晓得你是我定下的人,谁还敢要你?”
“你……那我就乘桴浮于海,寻个你势力之外的地方去。”
“就你还乘桴浮于海呢?你这会都哪也去不得,更甭提往后了。”
“哼,这会才是本性暴露了,我就说你适才那般好态度是物之反常者为妖,巧言令色,鲜矣仁!”
“是,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耻之,吾亦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