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说的慷慨激昂的,说的木酝章都有些发愣,片刻后才微微笑道,“我怎会置我家里人于不顾?我适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我可不会这般轻易便认输,更不会这般轻易的便将自家性命送出去。”
沈婳听完舒下一口气而后睇他一眼,“那你适才说的跟再无希望了似的,还真急着我了。”
沈梓郁手里举着茶盏冷眼旁观着木酝章瞧沈婳的眼神,在心里头道,难不成木大哥同我六姐真是有前定的缘分呢?
木酝章对着沈婳笑道,“我是打算回丹都去呢,横竖我在这压根也没什么事,再且,这般远的,我帮不上家里忙也觉着急。无论怎样,我都会跟家里人在一起的。”
其实木骋怀不打算要他回去,那样的话,万一他们木家有个好歹了,木酝章在外头消失也容易些,总要保他木家一条血脉么。
可木酝章不愿,他若是那样是不是也太没出息了些?在丹都的可是他血浓于水的生他养他的父母家人,他怎可能弃之不顾而独善其身逃之夭夭?是个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而他,不但是人,还是个有情义有担当的男子汉。
这厢沈婳听了他的话没言语,只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木酝章接着又道,“那你们姐弟俩,同我一道去丹都可好?”
沈婳一听他如此说,想都没想立马拒绝,“不了,你是回家,我们跟着做什么去?再且,你家里有事,我们去就是给你添麻烦。”
木酝章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你们陪着我说说话,我倒是……”木酝章忽地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叹了一气后又道,“是我糊涂了,你们不能去的,我木家现下就是罪臣,你们去了反倒要拖累你们的。”
沈婳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晓得。”木酝章垂下眼睑,满面的失落,“我晓得你不是这个意思,可咱们,终归还不是要分别的么。”
这话说的在座三人都安静下来。说真的,这段日子里三人皆是过的蛮愉快的,沈婳也不忍分离,可是,她怎能去丹都?李济庥便在丹都呢,再且,凌南堂的势力绝计是不容小觑的,李济庥这几个月来未寻着她,必定是不会死心的。她要是往外头一露脸,那不就是直接将自家送到人家嘴跟前么?
沈婳问,“那你何时启程回丹都?”
“还没定下呢,横竖也就这几日了。”又道,“我若是走了,你们姐弟俩又要何去何从?我觉着你们还是安置下来为好,不如我在这城中给你们买下一套房子来,这样你们便不用四处流浪了。如何?”
沈婳道,“我们实是不愿再给你添麻烦了,你就莫操心我们了,我们自会有去处的,天下之大,我就不信还没个立锥之处容得下我们姐弟俩?”
木酝章道,“你莫要如此见外可好?我是拿你们做朋友看待的,帮朋友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你却非要弄得如此生分。”
沈婳道,“真不是我见外生分,实在是这段时日太过劳烦你了,我们什么忙帮不上的,还在这吃你的喝你的……”
“好了。”木酝章不让她说下去,“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我一会便要兰坡去物色套低调偏僻些的住所,你们在里头好生住着,说不准哪****还能回来探你们的。”
沈梓郁心想我就晓得你做的是这个打算,不过他真心觉着木酝章这人还不错,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可教李济庥可靠得多,便对沈婳道,“六姐,那咱们便如木大哥所言,在这安置下来吧,要不咱们去哪呢?一出去就危险了。”
沈婳面露难色,木酝章便道,“银子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走时再给你们留些,你们是要过日子的,无论做什么都得先有些资本才行,你们到时候就拿着那些银子做个本钱吧。待你们挣着钱了,我回来时再还我也行。”
沈婳沉默了一会,想想好似也确实没什么再好的主意了,便也应下来,又道,“大恩不言谢,你待我们姐弟俩如此之好,这样的恩德也只有来日再报了。”
木酝章道,“来日方长,咱们总会有再见叙旧的机会的。”
后来木酝章果然是在城西南给他们寻了一套屋子,这地方住的是这城里的中层阶级,治安较好且又不惹人注目的。
沈婳跟沈梓郁便搬了过去,这屋对他们来说倒也不算大,统共四间屋子,加一个小院子,刚刚好。
木酝章是在四月初九时启程回去的,临走时交给了沈婳七百两银票,另有一百锭现银子,沈婳嫌太多,木酝章非塞给她,说我又不是白借给你们的,到时候他会回来讨债的。
沈婳便收下了,又一再叮嘱他路上仔细着,还有回去了一切都要想的周全些,任何事都得想周全了再下手。而后她又挣扎了许久,才从衣襟里头掏出她外祖母给她的那枚她从不离身的莲花玉佩来交给他,道,“将来,将来你若是真有了什么性命之忧,万不得已时,便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你姐夫,让他保你一命。可是,我也得叮嘱你,你千万莫同他泄露了我的行踪,任何人都不可以,他若问起来,你便说是在路上救了我一命,我便将这个拿做感谢之物给你的,你记牢了,你让他瞧见这枚玉佩时,一定得是装作不经意露出来被他瞧见的那种,否则,否则我一定会被你害的狠惨。”
木酝章被弄得有些糊涂,“你认得我姐夫?还有,若是我家有难,我姐夫难不成会不伸援手眼睁睁的瞧着?”听沈婳这说的,她同他姐夫不但是认识,而且还相熟的狠哪。
沈婳将那玉佩塞在他手里,“你莫问了,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你只要记得我的话便是了,千万千万。”
“可是,我这会一头雾水呢。”沈婳同他姐夫究竟是有什么关系啊?
沈婳推他让他上马去,“你快走吧,一定记牢我同你说的话就是了,可千万不能暴露我的行踪。”
木酝章听着她的殷殷叮咛,心里头暖暖的,便也不再寻根究底,有些事晓得太清楚反而没意思了,便将那枚莲花玉佩揣在怀里,上了马去,又道,“那你们好生保重,我一定平安无虞的回来寻你们。”说毕意味深深的瞧了眼沈婳后,又对沈梓郁道,“好生照顾你姐姐,你可是男子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