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庥道,“不损损你,你能记住事么?男子汉要有担当,莫要成日什么事不想的。”
沈婳坐一旁静观其变,她没觉着李济庥的话有什么过分的,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李济庥是过来人,他也是为沈梓郁好,说这些还不是为了还沈梓郁?那是给他个警醒呢。
沈梓郁在沈婳那讨不到帮助,正欲辩言,却又听沈婳道,“十一哥,不就是一幅画么?原山道人的你也不是只有一幅,要不你挑个你不怎么喜欢的给小七好了。”
既是沈婳开口了,李济庥不再好拒绝,瞧着沈梓郁一幅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来气,却还是挑了一幅给了沈梓郁,而后让他赶紧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沈梓郁是满载而归,兴高采烈。
沈婳去给李济庥捏肩膀,“一幅画嘛,不至于吧?”
李济庥握住沈婳放在他肩上的手,“我倒不是心疼那一幅画。”
“那是因何?”
“就是心里头不舒坦。”
“那还不是因为那幅画?”
“不是。”李济庥没说假话,沈梓郁一来他便有些郁堵,因为沈婳尽向着他。
沈婳将脑袋搁在李济庥肩上,“十一哥,笑一笑么。”而后干脆坐进李济庥怀里。
李济庥一把接住她,“你的美人计屡试不爽啊。”
沈婳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晓得十一哥你是真心疼我么。”
“总算说了句有良心的话。”李济庥往沈婳唇上一啄,又道,“又是为了旁的人的事你才这个样。”
“小七可不是旁的人。”
“横竖不是为了我,你何时能单为我这般主动一回?”
“我又不全是为了小七,我不是见十一哥你心情不好么?”
李济庥握她的手,瞧见沈婳手腕上多了串佛珠,“哪来的?”
“小七带回来的。”
“他给你带串佛珠做什么?你又不吃斋念佛。”
“我也奇怪呢,许是他见着好便买下来了吧。”沈婳捏着珠子玩。
李济庥摸摸那珠子道,“我怎的觉着这似是沾了许久人气的东西。”
“你是说小七给我买了个二手货?不能吧?不过这确实像是被人经常摩挲过的成色。”
李济庥二话不说给她取下来,“甭带着了,谁晓得哪个腌臜人的东西?”
“可这是小七送的,回头他问起来我怎么说?”
“你就说收起来了不就成了?”
“那你给我放好,可莫丢了,丢了我怎么同小七交代?”
“不就是一串佛珠么?你便这般看重。”
“我这人重感情,旁人送我的东西,我都会收的好好的。”
“那么多情做什么?你无意旁的人可不一定无心。”李济庥这是暗指沈婳送梁松畹香囊的事呢。
“旁的人是旁的人,我是我,他们想他们的,与我何干?”
“你这话可就无情了。”
“你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么?”
“你原是猜度着我才这般说的?”
“没有,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那我想瞧瞧你的心。”
“要我掏出来给你瞧?”
李济庥笑,“你也能为我掏心掏肺的?”
“自然能了,十一哥你待我好一分我便回报于你一分。”
“才一分啊?我以为你会涌泉相报回报十分的。”
“意思都一样,你莫要这般咬文嚼字的成不成?累是不累?”
“累,我成日操不完的心,哪件事不得我想周全了才成?有一着不慎,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可每日都是战战兢兢的。”
“十一哥,我们陪着你呢,大不了一起死么,我死也追随着你,肯定不会让你孤单的。”
“浑说什么呢?你就不能盼点好的?”李济庥嘴上虽是严厉,心里头却因沈婳说死也会追随着他而高兴着呢。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你会说!不好的也能被你说成好的。”
“那是,本小姐可是锦心绣口的。”
李济庥点点头,“你这小妮子是舌锋可畏,有时候真是招架不住。”
这时候慎之在外头叩门,“少堂主,已是晌午了,可要摆饭?”
“摆上来吧。”
沈婳站起来去倒了杯茶,云雾茶水水色清郁,沈婳顶爱瞧这种翠泠泠的颜色,因为这是最自然和最生命的颜色。
慎之命人将饭食摆进来,而后便侍立一旁,翠藤也来给沈婳布菜。李济庥倒了酒,沈婳也要要。
“你酒量又不好,还总爱饮它。”
“就是因为酒量不好才要饮的呀,练练么,适当的饮酒可是有好处的,再且十一哥你的酒都是好酒,我若不饮我亏不亏?”
“罢了你倒吧,甭回头又说我小气,你可悠着点,这酒后劲大呢。”
“难得宿醉一场,醉了便睡不就是了?总之,好酒不可浪费是吧?”
“你即使不饮我也不会让它浪费。”
“十一哥你就是不情愿给我饮它。”
“这话怎么说的?我的什么不是你的?行,你放开了饮,能饮多少便饮多少可好?我绝计不拦着。”
沈婳道,“那又何必?浅尝辄止是享受,饮多了醉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你晓得便好。”
沈婳到底只饮了三杯便晕晕沉沉的了,面上像是上了酒晕妆一般,软在李济庥怀里,李济庥哭笑不得的笑着将沈婳抱上床榻上去,沈婳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有些犯昏。
“十一哥,我热的慌。”
李济庥笑,“你若不嫌热我还觉着奇怪呢。”说着拿起枕旁的折扇来给她扇着,“好些没?你快睡吧,睡着了便不热了,睡醒了酒也便醒了。”
“嗯。”沈婳应着翻了个身向里。
李济庥给沈婳扇了没一会,沈婳便睡着了。他放下折扇将沈婳身上的薄被拉好便出去了,他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总是乘着这会在外头竹林里坐坐,静静的思考些问题,一日三省吾身,这样总是会有长足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