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笑道:“段兄,你不必这么心急吧,若是想去对面玩,等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去也不迟嘛!”
段和誉回过头来,赧然一笑,道:“小弟有一事想同曹兄商量一下,不知——”
曹端暗道:“来了!早就听说宴无好宴,看来真是一点没错。这一向以来,凡是商量,我还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朱老二和老爹已经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这下可好,这回又轮到这位太子爷了!”
他连忙笑道:“酒桌之上,咱们应该暂时放开其他所有的事情,一心叙述情谊才是,有什么商量的,等下再说也不迟嘛!”
段和誉有些无可奈何,也只好点头道:“曹兄说的是,酒桌之上确实应该少提那些煞风景的烦心事!”
曹端听得恍然:“果然不出所料,还是‘煞风景的烦心事’,唉,这可怎么好,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既然已经坐下了,那就等于上了贼船了。嗯,既然如此,那还是放开食量,狠狠地把该吃的都吃下去,反正到时候也是要‘商量’的,若是亏了,岂不枉费了我曹某人的一世英名?”
正在此时,几个酒保已经将做好的菜流水介端了上来。曹端连忙叫住陈三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没有?”
陈三正容道:“我们有独家秘法酿制而成的三十年女儿红,三百两银子一坛。”
“三百两?”曹端和段和誉同时惊呼起来。
曹端瞥了一眼满面惊容的段和誉道:“你这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位段大官人吗?区区三百两一探的次等酒也好意思端上台面?把你们酒楼里最好的那些五百两八百两银子一坛的佳酿端上来便是,难道你还怕我们段大官人短了你们的酒钱?抑或是欺我们段大官人不会品酒不成?”
陈三连忙点头,道:“那就把我们酒楼的镇店之宝,六——八百两的百年陈酿献上来给几位客官品酌。”
说着,他一边忍住笑,一边腿脚有些不利落地下了楼去。其实,这小甜水巷是真有五百两以上一坛的老酒,但那些都是本地最高档的酒楼用来招待王公贵胄的,迎春酒楼这种走平民路线的酒楼哪里能拥有这样的极品好酒?方才陈三所言的秘法酿制的三十年女儿红是真有的,但不过也才卖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坛,他早得了曹端的吩咐,加倍报价,不想曹端居然临时改变的主意,又狠狠地加了一把价。
过了一会,酒便端了上来。秘法酿制的好酒果然有其不俗之处,尚未开盖,便隐然有一种浓香袭来,让曹端这个平日喝酒不多的人也陶醉不已。而段和誉出生于宫廷,自然是见识过不少好酒,一闻之下,也是点头不已。
就这样,一顿下来,段和誉几次想提起“商量”之事,都被曹端使出太极推手巧妙地避开了。饭后会账,笑容可掬的瘦掌柜曹林满面春风,身形好像富态了不少,他欠身向段和誉道:“客官,承惠一千三百四十六两纹银!零头去除,是一千三百两整!”
段和誉虽然十分肉疼,但还是取出几张飞票,交到微微有些颤抖的曹林的手里。
曹端看见段和誉的表情,心下暗忖:“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实话,我家也不缺钱花,却出来欺讹朋友的钱财,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呢?”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反正段家是皇家,再怎么落魄,也比我家有钱多了,帮他花个千八百两的也不算什么大事嘛!再说了,他们这些钱还不是民脂民膏吗?用在我身上也算得上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嘛!唯一的问题,就是国籍好像有些不对,不过,对于我这样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是新青年来说,这个也不是问题,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人认为云南不属于中国嘛!何况,段和誉这小子看来对我也没安好心,一直就盘算着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来着,我只是被动防御而已,从道义上来说,好像也并不理屈嘛!”
曹端这么想着,非但一扫先前的愧疚,反而更坚定了继续帮着大理国进行国家财政再分配的伟大决心。于是,他义不容辞地领着段和誉等又朝着对面的矾楼而去。
矾楼虽是一家妓馆,而且是小甜水巷首屈一指的妓馆,但却没有给人一种很俗媚的感觉。门虽有两名负责迎客的姐儿侍立,脸上却绝无刻意讨好之态,只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曹端见惯了家乡的清风巷包括窠儿们在内是几乎所有妓馆都满是**倚门而立,迎风卖笑的样子,再看这高级妓馆的姐儿如此别具一格的迎客方式,不由眼前一亮。他明知眼前这两个姐儿的微笑都是经过几百上千次的训练而成的,但还是忍不住暗暗叫好。
这时,他身后的段和誉发话了:“嗯,笑而不露齿,媚而不流俗!就凭这一点,这个矾楼便大是不凡!”
曹端听得汗了一下,暗道:“你是初哥,就憋在心里别说话嘛!什么‘笑而不露齿,媚而不流俗’,这评语是不是中肯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你对着人家两个迎客的姐儿品头论足,这不是在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是初哥’吗?”
两位迎客姐儿听得称赞,嘴角的弧度同时微微扬起,向曹端等人裣衽行礼,将几人让进了厅内。
方走进去,便听一阵“格格”浅笑,一人自帘后转出,款转蛮腰,一边迎向众人,一边说道:“呦,几位官人又来了,欢迎,欢迎!”
曹端见她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一身大红大紫的衣着,脸上满绽风情,唯一令人不是很舒服的便是脸上抹上了太厚的一层胭脂,远远的便能闻见一阵浓浓的脂粉气。
曹端暗忖:“这应该就是老鸨了吧?难道就是王官人朝思暮想的那位领家的?不应该啊,这女子虽然姿色也算不俗,但也称不上殊丽,更何况这般浓妆艳抹之辈恐怕也难以入王官人那等清雅之士的法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