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在汴京的住所就在汴京城南龙津桥边上的一处宅第,问清路之后,三人沿着御街直走,便见前面便是内城之门——朱雀门。
朱松看见“朱雀门”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竟然呆呆地盯了好一阵,曹端在旁边有些不耐烦,便拍拍他的肩膀问:“哎,我说伙计,你又怎么了?”
“伙计?”朱松有些无语。
曹端笑道:“伙计者,朋友也!”
朱松愣了一下,忽然说道:“大哥,我虽然素来都很敬服你,不过听你这句话,才知道太祖皇帝比起你来还是英明百倍啊!”
大宋时代的开明曹端是早已领教过了,但是朱松这样刚到京城便在内城门外公然谈论开国之君还是让他颇为诧异。不过,既然朱松这么坦然,自己这个从小受到民主自由教育的新青年自然也没有怕的道理,于是他便问道:“怎么说?”
朱松笑道:“想当年,这朱雀门初名‘朱雀之门’。后来有一日,太祖皇帝亲登朱雀门,指着这门额问身边随侍的则平相公,这额上为何不直书朱雀门,加上一个‘之’字有何用处?赵相公回答道,这‘之’字语法上的助词罢了,并无它意。太祖听后大笑道:‘之乎者也,助得甚事!’。如今听了大哥你这‘伙计’妙论不由想起太祖的英明,真真是——哈哈哈哈!”
曹端听见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怪不得朱松方才盯着这朱雀门,满面都是虔诚之色,大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之叹了。他心下有些理解朱松对赵匡胤这种极端的崇敬之情,事实上,对于这位读书不多但是却开创了中华文化顶峰时代的大宋开国之君,曹端也是由衷佩服的,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道:“走了,我说话无助甚事,你在这里无病呻吟也无助甚事,咱们是大哥别说二哥,都一样!”
三人拐过一个弯,又向前直走了一小会,路边有一处宅子上写着“曹宅”二字,走过去一看,见门口的守阍正是曹家的家丁,知道终于到达了。
那两名守阍见到曹端,也是大喜,一个连忙过来接过行李,另一个便要去通报。曹端连忙一把拉住那位进去通报的家丁,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自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后边诸人见他这滑稽的动作,都是忍俊不禁,在后边掩口而笑。
曹端一边对着大家做一个“一边去”的动作,一边悄悄地走了进去,他侧耳聆听一阵,听得东边隐隐有声音传来,便脚跟一转,来了个“向右转”,猫着身子向前而去。
东宅里,一个面容清癯,五十出头年纪的男子正拿着一根木棍猛力地挥舞着。木棍舞处,上下翻飞,“呼呼”的劲风让走廊边上一个花坛里面的小花也随之舞动起来。
忽地,那男子眼神一动,抡起木棍便向墙角边击落,墙角边那猫着的男子见了,大吃一惊,一边急退,一边喝道:“别,一棍下来,没有人帮你传宗接代了!”
那老者忙一收木棍,哂道:“就知道是你这个不成器的,放着大道不走,偏要鬼鬼祟祟地爬墙角!”
原来,这老者正是曹端之父曹温,他素来便有每日午前练习一阵子棍法的习惯,几十年来无论风雨,罕有间断。而曹端就是知道了他这个习惯,才偷偷摸摸地爬墙角过来,想给他一个意外之喜。不想曹温年纪虽大,却耳聪目明,曹端方从墙上下来,就被大棍抡到脑袋之前,好在曹温手脚灵便,及时收手。别看他此时脸色犹自镇定,心下却不由后怕不已,真要是方才那一棍子敲了下去的话,内总管那里如何言说倒是其次,自己就不如找个沟渠溺死算了。
“老爹身手还是那么矫健啊,佩服!佩服!”曹端嬉皮笑脸地说着,脸上却殊无“佩服”之色。
曹温笑道:“少给老子废话,你母亲还好吧?”
曹端脸色一黯,道:“不好!”待得见到曹温脸上露出担心之色,才又说道:“才怪呢!”
曹温这才知道被这个忤逆的小子调戏了,一边顺手将棍子往地下一扔,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子!”说着,他右手变掌,猛地向曹端切去。
曹端一边闪身避过,一边说道:“自家人打自家人,不是英雄好汉!”
曹温笑道:“好汉?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还管什么好汉不好汉的!咦,你还敢跑?”说着,又是一拳击去。若说方才那一拳,他还有些留手的话,这次他知道曹端已经有了防备,手下便不再留情。
曹端忙又一侧身,堪堪躲过,嘴上犹自说道:“儿子躲老子,天经地义,咦,您还要追?”
曹温有些哭笑不得,他几十年勤学苦练。虽然在功力上比起自己的儿子来强上不少,但这儿子最强的本事就是在他那一双腿上,自己本来就追他不上,何况方才还做了那么大量的“热身运动”。于是,他假装左扑,忽地向右扑去,拳头猛地向前一送!
“咦,朱贤侄啊,你怎么也来了?”曹温一边讪讪地收回距离朱松的面门不过一寸的铁拳,一边笑道:“什么时候到的?”
朱松擦擦冷汗,道:“小侄是和曹大哥一起来了,这些日子还要蒿恼伯父大人呢!”
“好说,好说,我记得圣人不是曰过吗,有侄自远方,不亦乐乎?你尽管放心住下便是,至于房费嘛,你看着给就行了,伯父我是个慷慨人,不会嫌少的!”
朱松头上刚刚擦去的汗珠又流了下来,他嗫嚅道:“这个,恐怕要叫伯父大人失望了,小侄的囊箧在途中遗失了,如今小侄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曹温“哈哈”大笑,他打科插诨,终于将方才一番尴尬掩饰了过去,便大手一挥,道:“没关系,开个玩笑,啊,纯属玩笑而已,贤侄不必客气。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科考若是高中,可得记得你大伯对你的支持啊,以后有机会就多照看照看我们家小乙。你看这孩子,其他都还好,就是从小介太过老实木讷了,不大会处事。”
朱松趁着曹温不注意,对曹端挤挤眼,然后忍着笑,答道:“伯父大人放心便是,以后谁要是欺负曹大哥就是欺负小侄,我朱三又岂会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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