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嘿嘿”笑道:“算了,我不为世俗的眼光所理解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既然无法改变世俗,我也只好绕过世俗了。再说,象你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子,我又怎能和你计较这些呢!”
方百花哪里适应得了他这样跳跃式的思维,就在她一边咀嚼包子,一边细细思考“吃兔子”和“世俗”两者之间的距离的时候,忽听问道:“你吃完了吗?咱们可动身了!”
方百花一惊,猛然发现自己早就将两个包子吃完,正拿着纸包在发呆呢!
这时,曹端一拉缰绳,车子便向城内驰去。
果然不出曹端所料,他们来到城内,先找了两位郎中,都出诊去了,直到找到第三位,排了近半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他们。不过,最让曹端郁闷的是,他们来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排队了,一直排在队尾的感觉真的有些不爽。
那郎中见二人拿出一只兔子要他帮着疗伤,头立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不瞒二位,小人主攻的乃是内科,这些外伤,就不是小人的长处了。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曹端“哦”了一声,说道:“那方才我们前面那位好像就是斧伤吧,他那么大伤口,你能医,这点小伤怎么就不能医了?”
那郎中尴尬地低声说道:“这位官人,不是小人不愿救命,只是小人向来所医者,都是人,若是医了这个东西,传出去——”
曹端这才明白,原来医者还要靠病人来维持名声啊,让一个颇有名声的郎中给一只兔子疗伤,还丢他的份了!
方百花连忙恳求道:“大夫,您就行行好,救救小兔子吧,你看他多可怜?”
郎中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明显看出这样的意思:“不就是一只野兔吗?吃了就是,还给它疗伤?”他一转头,便看见曹端手中正拿着一个起码二两的银锭朝他轻轻地招手呢!
他吞了一口唾沫,眼光转向别处,艰难地摆手道:“实在无能为力,对不起了!”
忽见不知道什么,曹端手中的银锭居然变成了一个起码五两重的大块头。这下子,大块头终于激起了郎中的大慈悲,他不由开动脑筋道:“这么一大锭银子,够我好好赚两个月的了,抛弃它是不是太对不起它了。再说,这小兔子也确实够可怜的,落在这两人手里,想一次性痛痛快快地进入锅底图个解脱都不成,这不是太造孽了吗?我身为医者,积财行善乃是本分,又岂能见财不积,见善不行呢?”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接过银子,说道:“这个,看在两位这么诚心的份上,小人就略尽绵力吧!”
曹端一边看着他熟练地给小兔子敷药包扎,一边暗忖道:“反了!连我的银子也敢蒙,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回头就去打听下你们家有没有儿子,有的话马上花言巧语将他骗得加入我们‘通天社’,然后天天哄着他来偷钱供大家吃喝玩乐,不把你今天骗走的五两银子成倍花出去,我就跟着你姓。若是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也不怕,回头传授‘癞皮张’几招,让他当了你的便宜上门女婿,看你天天对着他那张‘惊世骇俗’的面孔窝心不窝心?”
待得郎中包扎完毕,又开了一些药,嘱咐二人道:“这药要每天换一次,半个月之后,大概伤口就能愈合了。”
方百花千恩万谢,和同样一脸微笑的曹端辞了出来。
却说曹端将方百花送回家里,又将那一筐竹笋卸了下来,这才独自上车,催马而去。
回到茶庄的时候,看看日已黄昏,他便又向祖上那块“演武场”而去。来到场中央,他不由暗暗赞叹大家的效率,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限的啊,就这么一天的功夫,一个标准的蹴鞠场便俨然呈现在面前了。
场中,几个人正席地而坐,围在那里高声谈笑,锄头、簸箕等工具被他们仍得横七竖八的,倒是姿态各异。
说话声音最大的,自然便是马富贵了,只见他精赤上身,手舞足蹈间,不但口沫横飞,就是胸前的亮点蜘蛛也跟着来回摆动,看起来甚是有趣。
“当时,我是持球狂奔,对方一个个被我以轻灵的步法晃过。就在这个时候,大哥过来了,我知道他腿下很快,便使出了一招‘看东打西’——”
“声东击西。”方腊在旁边纠正道。
“你懂什么,这蹴鞠有蹴鞠的行话,这叫‘专门那个黑话’,你懂吗?你方大个子武功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但是比起学问来,就差远了,尤其是蹴鞠方面的学问。要比起蹴鞠学问,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婺源城,除了大哥和朱举人,就要数到我了!”
“别废话了,继续说,你那招‘看动打西’怎么样了?”旁边众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马富贵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身子左倾,假装要向这边过去,引得大哥跟着往这边扑来,我忽地一个右转,便——大哥,你来了!”
曹端微笑道:“说得不错嘛。‘专门黑话’说得很流利啊,不错,不错,后来怎样了?我有些不记得了,你继续说啊!”
马富贵自持今日劳动有功,本拟借着曹端来自抬一番身价的,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方大个子对自己的威胁。不想,一见曹端那无邪的微笑,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回头看见大家尤其是方大个子正在用催促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恼羞成怒地喝道:“看什么看,没有见过人过去了,球被断下来了啊?”
在众人“哈哈”大笑声中,马富贵又向曹端问道:“大哥,你今日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这回轮到曹端有些尴尬了,毕竟救护野生小动物在这群缺乏爱心的男人面前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好在他向来善于讲故事,便说道:“我去那边山头巡视地形了,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再辟出一片空地来再建一个别院,山里凉爽,夏日的时候也好乘凉嘛!”
循即,他又转换话题道:“你们中有认识东城有个叫做‘德善堂’的掌台郎中吗?”
便有一人答道:“认识啊。那郎中姓曹,老家在乡下的,就自己一人在这城里行医。这人医术还算不错,人品听说也正派,从不多收病人一文钱的,在病人中口碑不错!怎么,少爷身子有什么——”
曹端听得暗暗吐血:“他竟然姓曹,他妈的,不想随他姓,也随他姓了。可恶的是,老家还在乡下,什么欺压他儿子,拐骗他女儿的计划都他妈泡汤了。这回真是‘放了一辈子鹰却被鹰琢了眼睛’,可怜我的五两银子啊,就这么沉冤难雪了!我他妈什么时候成了散财童子了?”
他脸上还是淡淡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也听说过这个人,就随口问问而已。听你这么说,这个人还真是挺‘正派’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