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悠悠地转着,赶车的人漫不经心,手上虽然拉着缰绳,眼睛却四处张望着。
车内一男五女六个人分两行坐着。曹端坐在新婚才半个月的孟冰涤和李清照之间,双手分别搭在两位美女的粉臂上,眼睛半睁不闭的,若醒若睡,好不悠闲。
这时候,对面的王师师忽然开口说话了:“老爷,都出了东京城了,你总不该再卖关子了吧?你说说,你是怎么识破吴行的毒计的?”
曹端微微一笑,道:“我一直不说这事,倒不是想要卖关子,只是因为很多事情,说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况且,我看吴行根本就不知道那瓶中所剩的乃是毒酒。”
这边李清照来了兴趣,嗔道:“还说不是卖关子,哪有人说话象你这般说一半留一半的?”
曹端笑道:“娘子原谅则个,其实,吴行到底知不知道那瓶中是毒酒,我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我想,那酒的毒性既然是如此强烈,吴行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给我喝,即使我喝下了,我固然是必死无疑,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官家会放过他吗?累你们这几位美人儿成为了寡妇,你们会放过他吗?”
孟冰涤听了,脸色一红,啐道:“谁稀罕你!”接着又说道:“这么说,这酒是别人交给他的?那是谁呢?”
曹端微微一笑,道:“那还用说吗?”
方百花忽然长处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原来,那幕后指使之人是蔡相——蔡京那老奸贼啊?怪不得时间刚出来,他就跳出来抓人。为了抓人,甚至差点和老爷发生冲突!”
曹端点头道:“聪明!所以说,有的时候,看起来对你最好最关心的人反而是最想要害你的人。”
王师师奇道:“这话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蔡相公当初也是拥立端王最坚定的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难以动摇的。而老爷又不是官场中人,并不会对他的权位产生威胁,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老爷呢?”
曹端苦笑道:“如果世上所有的人都像我们家师师这般单纯天真就好了,世上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黑暗和仇恨了。我想蔡京之所以恨我,恐怕是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权位上的野心吧。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权势的,我屡次推辞官家的封官暗示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姿态而已。而且,蔡攸还有一个天大的把柄抓在我的手里,不除掉我,他们父子也是难以安寝的。”
孟冰涤奇道:“是什么把柄?”
曹端轻轻抓住孟冰涤的玉手,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日在风来观,蔡攸的夫人曾氏也正在里面呢?这样的事情,他们父子自然视之为天大的丑闻,知道的人全部都是他们家的仇人。而我不幸,恰好是对这件事的始末最清楚的一个人。”
孟冰涤想起那日在风来观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热,反手了曹端的大手。
马六娘道:“这样说来,你这人心机也真够深沉的,就凭这些臆测,就对自己的盟友这般防备。那天你对我说,还要和一位朋友算一算总账,我当时还一头雾水来着,没有想到竟是蔡家的人。”
曹端心下却忖道:“这些原因当然也是防备蔡家父子的原因所在,但真正的原因却是我知道蔡京这人在历史上是如何的臭名昭著,一开始就已经有了除掉他的打算,虽然后来迫于形势不得不和他合作,但防备之心却还是有的。”
他嘴上却说道:“也幸亏我多心一些,让时迁去他家查探了几次,没有想到居然发现杨戬竟藏在他的家中。也就是说,他也早就有了除掉我的想法。婚礼正是他最好的机会之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马六娘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现在终于明白蔡京为什么连他自己兄弟的官位都不保,却对吴行那等无德无行之人青睐有加,保住了他的位置,原来他竟是那么早就开始找替罪羊了,这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呀!我想他若不是遇上夫君你,失败都不大可能啊!”
曹端对马六娘的献浅之言照单全收之后,笑道:“他这回终于有难了。官家的脾性我的最了解的,他最恨的就是不义之人。只从前些天他改命赵挺之为代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就可以看出,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由于蔡京有拥立之功,真正把他一贬到底是不大可能,但至少官家是不会再信重他了。”
王师师听了,还是有些不满,撅嘴道:“其实按他的作为,杀了他也不亏,只是让他回吏部为尚书还真是便宜他了。”
曹端笑道:“不然。官家暂时不动他并不是因为对他有多么信任,而是因为朝廷如今屡遭大变,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大变乱了,待得朝廷的情况稳定下来,我想蔡京出镇地方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王师师有些兴味索然地说道:“果然这些朝廷上的人行事就是不爽利,总是瞻前顾后。好在你没有当官,若是也学得象他们一样,我们姐妹联合起来休了你!”
曹端“哈哈”大笑。
十日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曹端的老家婺源县。第二天,曹家就举行了家主的正式传位仪式,曹端终于正式登上了曹家家主的位置。
又过了半个月,随着各地前来参加婚礼的人的陆续到齐,在当地士绅的住持之下,曹端和五位美女再次举行了真正的婚礼。这一次,虽然没有达官贵人,但地方上的士绅商贾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再加上本县的亲朋好友、作坊中的工人,当真是声势浩大无比。
婚礼结束之后,歙州各地赶来参加婚礼的商贾就在曹家齐聚一堂,召开了“歙州商会”的成立大会。曹端虽然还未满二十岁,但还是众望所归地被推上了会长的位置。经过近半个月的商讨,确定了许多取长补短,互惠互利的合作项目之后,这次会议才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
这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曹端终日和众位夫人在群山和阡陌之前穿梭游览,把身外之事都抛在一边,好不快活。
这一天天色已近黄昏,曹端和众女回到家中,正要进膳,忽听家人来报说,有客人来访。曹端连忙出门来看,只见门口一匹马上正坐着一位清雅的美女。
曹端心头一热,正要说话,就见那美女轻轻跳下马来,轻轻捂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儿子,不是想看看你父亲吗?这回看见了吧?我说的没错吧?他笑起来,真是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