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婚礼的热闹。亲迎之日,上午去接的是孟冰涤,因为太后懿旨里已经规定了她为正妻,所以早过门也是自然之事。
虽然大美人孟冰涤在花轿里坐着,但路边还是观者如潮。人们都对马背上的新郎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一个观者见了这架势,很是不服,说道:“曹端原来长这个模样!我还道他有三头六臂呢,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我浑家和一双儿女整日里嘴里都挂着这个名字。”
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他没有有什么好的,咱们东京的两大美人和第一才女都能嫁他?老娘最恨男人家小肚鸡肠、不思上进!别看了,且回去,罚你为儿子当马一个时辰,少一瞬加罚一个时辰!”
那男子脸色一阵灰败,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家,自去当他的孺子牛,而他浑家却还在原地兴趣盎然地观看者这场结婚盛典。
吃过中午饭,曹端一行再次从曹府出发,前往李府亲迎李清照。
这一路上更是人山人海,热闹无比。看得出来,李清照的魅力比起孟冰涤来还强上不少,这不能不说美女固然难得,才女却越发稀罕。
曹端坐在马上踌躇满志,想起进京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心下自豪不已。大丈夫固然想要撼宝鼎,向天啸,但更少不了的却是红颜为伴。因此,曹端心里最自得的并不是改变了宋、辽、夏、大理乃至以后未必会再出现的金几国几朝的命运,反而是得到了马六娘、孟冰涤、李清照这些美人儿的青睐。
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忽然,曹端眼光一扫,就看见路边的人里面,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儒衫男子正局促地站在那里,眼神里又像是失落又像是自怜。
曹端轻轻勒住马,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曹端一停,后面的所有亲迎队伍都立马停了下来,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往前张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曹兄!不论如何,小弟祝福你!”那白面男子首先开口。
“多谢赵兄。其实,我要说的是,赵兄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并无纨绔习气,这一点,我曹端是佩服的。只可惜情场上就是亲兄弟在下也绝不会相让的,因此,曹某这里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那白面男子正是赵明诚。自从那日东京报社发生刺杀事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煎熬之后,终于还是决定来看一下李清照的婚礼。虽然作为曾经的同事,他也收到了一张请柬,但是今晚的晚宴,他显然是不可能去的。
听了曹端的话,赵明诚终于洒然一笑,道:“曹兄太抬举小弟了。我经过这些天的闭门思过,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只有曹兄这等人中豪杰才配得上易安居士那等女中丈夫。不论如何,明诚在这里祝福你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吧!”
说着,不等曹端继续说话,他便迈开步子,走开了去。路人见到他萧索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来。
因为李府距离曹府确实比较远,迎回了李清照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婚宴已经开始。
由于曹端如今的面子已经大得不能再大了,所以宾客之中除了赵明诚以外,全部都早早来到了,并没有出现大官迟到的现象。
曹端举着酒杯出来应酬了一阵,忽见一个人闯了进来,曹端认得他乃是原来端王府发守阍高明,后来由于拥立有功,已经被封为皇城司的都虞侯。只见高明径直来到曹端的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道:“官家来啦!”
曹端一惊,连忙向众人告声罪,跟着高明来到后花园的门边,果见赵佶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后院芳菲将尽的花儿。
“你怎么来了?”曹端毫不客气地问道。
赵佶脸上露出不满之色,道:“朕——我就不能来吗?曹兄,我家你去过那么多次,但是你家我可还是第一次来呢!怎么?这么不欢迎?”
曹端只好苦笑道:“你应该注意安全的,如今这四方并不太平!”
赵佶笑着拍拍曹端的肩膀道:“我这次出宫是谁也不知道的。你看我这不是换了内侍的衣服出来的吗?嘿嘿,说起来,能让我穿上内侍服饰的,也就是你曹大了!你敢是不领情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端只好做了个“请”是手势,把他引入了正堂旁边的一个小室里面。赵佶虽然不满,但还是被曹端一句“外面很多人认识你”给堵了回去。
曹端坐下来和赵佶饮了一阵子酒后,又来到正堂和大家敬酒。来到一桌前面,曹端的酒杯已空,正要添酒的时候,忽见酒席上一个旁边掏出一小瓶酒来,说道:“曹大官人可愿尝尝下官的酒?下官这酒可是辛苦访得的高丽人参酒,不但香醇可口,而且滋阴补肾,嘿嘿,最适合洞房之前喝!大官人今夜要两入洞房,更是非饮不可了!”
曹端笑道:“吴主事有心了!”原来这胖子正是吴德的父亲户部主事吴行。虽然儿子屡屡和曹端发生冲突,但吴行却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般,而且借着老乡之名搞到了一张请柬,前来参加婚礼,曹端自然无法说些煞风景的话来。
当下,曹端就着吴行的手,满了一杯这酒,吴行自己也顺便给自己倒上。两人对碰一杯,曹端正要饮下的时候,忽然手上一抖,酒杯“叮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曹端正要伸手去捡起,忽见那桌角上生出一片泡沫来,不一时,烟雾升起,那桌角竟被硬生生地烧焦!
“原来是硫酸一类的‘好酒’啊,看起来比硫酸又厉害了好多,真是了不得!”曹端心里说道。
还没待曹端开口,忽见席中一个人倏忽站起身来,喝道:“吴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酒席上当场下毒害人!来呀,给我拿下!”
“等一下!蔡相公,我看还是问清楚再说为好!”曹端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那发话抓人的正是蔡京。
蔡京正色道:“这等图谋不轨之徒有什么好说的?先拿下了,待审问之后再说便是!”
赵佶却冷笑道:“只怕等不了过堂,他这小命就保不住了!胖子是最受不得惊吓的,因为他们心脏都不怎么好,你说对吧?蔡相公!”
蔡京脸上变色,厉声道:“曹端,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出来主持公道,难道反而错了吗?”
赵佶道:“公道自在人心。相公若是站在了人心这一边自然是不会有错,但若不是如此,小人可就不知道错不错了!”
蔡京还待说话,却听一个声音说道:“你们不必吵了,此人交给朕,朕要亲自审问!”
蔡京回过头来,就见赵佶正一脸怒色地站在那里,心中一惊,失声叫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