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笑嘻嘻地走进了状元府,留下外面那一大群“斯文人”在那里没有风度的咒骂。这位新管家还是倒了霉了,在众怒汹涌之下,任他有十张八张的嘴巴也无法解释怎么就把这个后来的野蛮的狂傲的家伙放进去了。
忽听厅内笑声传来,曹端心头一动,忽地推开大门,大喝一声:“何事喧哗?!”
里面立时变得悄然无声,曹端得意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美女——一个愤怒的美女。再看旁边众人的时候,他又是一阵愕然。
“易安居士,你怎么也在这里?”曹端有些讪讪的,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想到竟然冲撞了美女这回可算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更坏的印象了。因为她身前的杯子已经倒在桌子上,想来水酒一定是有不少洒在她身上了。
“曹大官人!”李清照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东京报社的主管之人,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上司,但我和朋友在此饮酒作乐总没有妨碍你什么吧,你——”
主位上的武植见此,偷笑了一下,看了看到曹端的苦瓜脸,这才笑道:“贤妹,我看就此算了,这位曹大郎乃是我的好友,他这人就喜欢开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唐突了你,不要介意。这样,你自到后院的井旁清洗一下吧!”
李清照倒是很听武植的话,闻言冷哼一声,起身去了。
曹端苦笑着向武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又点点头,算是对武植帮自己解围的感谢。忽地,他又转向座中另外一名男子道:“你小子怎么跑这里喝酒了?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这都整整寻你两天了,我方才才从‘佛缘寺’回来,人家说你跑了,我还颇有些不信,没有想到你不但跑来,还在这里嬉笑玩乐,真真气死我了!”他说话之间,一派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和大美女孟冰涤蜜里调油的时间也算在“寻你”上面去了。
朱松惭愧地说道:“抱歉,抱歉,大哥,您辛苦了,坐下来饮一杯,算是小弟对你的赔礼。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曲折,您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曹端巴不得一声,在李清照的位置坐了下来,指着朱松身后静静侍立的两位美女说道:“这两位里面有一位就是中野家的丫头吧?”
两位中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一些,样貌秀丽的女子上前躬身说道:“大伯有利,奴家便是中野香美!”口音虽然重一些,但大宋官话的发音总体上来说还是颇为标准的。
曹端对她这般守礼颇为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指着另外一名女子问道:“这位又是谁?莫不是那位把你就走的‘女大王’吧?”
“‘女大王’?”众人莫名其妙地问道。
曹端笑道:“就是打到中野家几名家将,把你和中野家的这位丫头一起掳走的那位神秘女子啊,中野松利如今正在苦思冥想,到底我是得罪了那位女山大王,竟做出这等事情来?”
众人“哈哈”大笑。那女子却走上前来,也和方才那位中野香美一样躬身说道:“奴家叫做山部美优子,乃是一名上忍。”
“哦,这就难怪了?”曹端上下打量着这位娇滴滴的美女,感慨地说道:“我看了下中野家那几名家将,都是很有两下的,竟被你这么一个女子打成那样,了不起啊,了不起!”
山部由美子木然地说道:“大伯过奖了!”娇躯扶摇,又回到了朱松身后。
曹端看得睁大眼睛,笑道:“朱三啊朱三,你小子行啊,如此强悍的女子驯服成这般模样,真是了不起啊。这以后,我可是不敢再对你下手了,否则就凭这位娇滴滴的大美女就可以把我撕了!不过,以后咱们还真得讨论讨论这驯女之术,以前总是你问我,如今看来该我向你请教了!”
“哼!无聊!”一个声音冷不防从后面传来。
曹端苦笑着回过头去,就见李清照正站在那里,从那蹙着的峨眉看来,显然是余怒未消。曹端不由心下暗骂自己失态,居然忘记了佳人的存在,连这样‘本性化’的话都说出来了。
“亏你长了一副好相貌,原来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日就想着美酒佳人,浑然没有一点大丈夫的气概,真是叫人替你惋惜!”说到这里,李清照脸上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忽地转向武植说道:“大哥,天色不早,小妹先回去了!”
武植笑着点了点头。曹端却苦笑着向武植说道:“既然易安居士要回去,武大哥就找人送她回去吧——”
“我李清照行得端坐得正,行路哪里需要人送?”说着,也不向朱松打招呼,就这么气鼓鼓地转身而去,只留下曹端等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半晌,武植才苦笑道:“小乙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我这位贤妹可是世间的奇女子,她最不屑的就是男人不思进取,老谈论什么风花雪月之事。而她本人也从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比咱们男人差了多少,最忌人家有事没事就想帮她什么忙,或者是不放心她,要送行什么的。你这次可算是把这些大忌全犯了——”
曹端有些苦笑,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没有什么。女人嘛,一时晴,一时雨的很正常,不要说今日这点误会,就是误会再深十倍,我也有信心很快平息!不说她了,朱三,还是你来说说这两位美女是怎么回事吧!”
朱松笑道:“大哥,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去年省试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日本度种团,当时那个女子就是由美子。”
曹端恍然笑道:“哦,我想起来了,那这位山部姑娘又是怎么找上你的呢?”
朱松笑道:“这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说着,向山部由美子轻轻做个做个手势,山部由美子连忙起身鞠了个躬,这才开始说话。曹端见此,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奶奶的,凭什么这女子这般温顺而老子的目标却如此难驯!
“奴去年度种回去之后,才发现并没有怀孕。但奴家也不敢和家人说实话,因为奴家知道一旦说实话,就会被强行嫁人。奴家想着三郎,决定到大宋来找三郎。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度种团要来大宋,奴家就用银钱买通了一个船手,得以假扮成船手偷渡到了大宋。奴家记得三郎乃是歙州婺源人士,便找到了婺源,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经来京赶考了,奴家便又来到了汴京。奴家当时想,汴京这么大,这样一家一户的找不是办法,便守在景灵西宫外面,一旦科考发榜下来,就可以第一个看见榜单。天可怜见,奴家看见榜单,一眼就从中找出了三郎的名字,正在大喜的时候,就看见远处三郎被抓的情形,因为是大白天,奴家也不好出手。等到今日凌晨,奴家就浓了一个大的麻袋来,闯入佛缘寺,潜入房中的时候,就看见三郎正在——正在宠幸中野妹妹——”
说到这里,中野香美和山部由美子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霞,曹端却狠狠地瞪了朱松一眼,这小子,被抓了还是看见美女就上,完全没有一点自制力,实在是令人失望。朱松却赧然一笑,也不说话。
山部由美子又继续说道:“奴家只好把他们两个都装入麻袋之中,没有想到却惊动了外面的看守之人。奴家只好出手把他们都打倒,这才背着三郎和中野妹妹走了。”
曹端目瞪口呆,心想这女子也真够痴心的,从日本巴巴的漂洋过海跑过来,又转婺源再到汴京,然后又是守榜最后救人,真是不错啊。难得的是,她看见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好像没有一点嫉妒的样子,还是这么恭顺,这么温柔,难得啊!他目光转向中野香美的时候,中野香美会意,忙躬身说道:“奴家也愿和山部姐姐一起服侍三郎,不敢有二心!”
曹端又是一阵惊诧,奶奶的,连个被虏来的女子都对朱松这么死心塌地,这简直就是新一代的情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