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回:三郎问取佛子剑,白鹤衔狮赶山川
道骨仙风,卐法头陀,知向那边?看仙风之上,浑浑噩噩;佛陀之地,简简单单。问卦如来,参禅老子,蠢蠢斜阳照水寒。斜阳老,借穹苍玉枕,忘却尘埃!
谁人眷恋平凡?我欲醉;长眠在此间。醒朦胧醉眼;浮云白鹤,鸳鸯戏水,最是清闲。似锦前程,梁园美梦,两鬓成霜不计年。长听望,有朝功行满,厌世金仙!
这篇词牌名:《沁园春》。
却说三郎灭了伪佛,醒悟了三苗人,使得辟支佛沉冤昭雪,法身永做墨斗山上,可谓是功德不浅。一切事毕,三苗百姓十分感恩,硬留他师徒在国中住了一个来月,才安排船只,欢欢喜喜把他几个送上船只。见到三郎渐渐远去,个个隔着大海叫道:“陶先生,活菩萨,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三郎见到三苗百姓都在海边相送,笑道:“丫头你看,一个人但是要做了好事,别个还都是晓得感恩的。”倩倩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家?”三郎道:“只要不发生事故,想来是很快。”张魁道:“还有什么事故发生?”正然説时;只见船家过来道:“先生少停。”三郎道:“何事?”船子道:“前方五十里就是佛子射日国,我有一妹子嫁去在彼,过几日乃是亲家母生日。正好前去吃生日饭。”
三郎道:“你去吃生日饭,却又把我们滞留在彼。”船子笑道:“不会,先生与我同去吃一杯寿酒何妨?不会用你红包!”倩倩道:“你亲家母高寿?”船子道:“七十岁了,乃做整生,若是散生。用不得我去破费。”三郎道:“也罢,吃完寿酒便走。”船子道:“知道先生事忙,不敢顿留很久。”就把船来停泊。都下来,命手下抬着许多寿礼。张魁问道:“你那亲家母是什么身份,要送许多?”
船子道:“不好说,我那妹夫乃是射日国当朝宰相,你道要送好多?”到了一处城市,人烟集凑,市面繁华。船子突然指着十字街心道:“先生快看!”三郎看过去,只见当中铸着一把宝剑,有三丈之高,剑把之顶却是一个明珠嵌上,光芒万道!倩倩大惊道:“奇哉!这把宝剑恁地好高!”三郎亦称奇迹。问道:“射日国中如何铸下这把好剑?”
船子笑道:“先生不知,这把剑叫做佛子剑,乃是射日国无上圣物!这是先古开国之君‘射日’所铸。据说当年是佛陀教射日铸剑,斩杀荒岛妖魔,驯服蛮夷之民。百姓感恩射日开国之功,遂将国君之名射日为国名;称作‘射日国’。射日国君死后,就把这把剑铸在城市中央;因是佛陀交国君铸的剑,就把射日国君称作佛子,把剑称作佛子剑。
佛子就是射日,射日就是佛子。所以近朝的国王又把国名改作佛子射日国。”
倩倩笑道:“那个射日国君能有多高?就拿得起这把几丈高的宝剑?”船子笑道:“射日国君也没有很高,只好身长九尺,这把剑在铸下之时也只有三尺长短。”张魁道:“却又如何变作这般高了?”船子道:“你们不知道;这把剑好生灵性,简直叫人不可思议。”倩倩道:“有什么灵性?”船子道:“自射日国君之后,若是射日国国王有道,是个贤君;此剑看长一尺。若是国王无道,是个昏君;此剑短小三尺。如今历经三十代国君,此剑已经三丈了!就是这般灵性叫人称奇!”
三郎奇怪道:“三十代国君有道,该长三丈;加之此剑原来就有三尺,现在应有高度乃是三丈三尺高。你说此剑如今三丈,还有原来三尺去了何方?”
船子道:“快莫高做声,眼下这位君王就是第三十代,颇为无道,是个昏君,原来三尺高度,就是从他手消失。”三郎听说道声:“惭愧,有何面目去见射日先祖?”船子道:“我知道先生是个忠义之人,如今到来此地,你也只做个匆匆过客便是,不要去管太多闲事,到时生出祸乱,一起遭灾!”
三郎道:“省得!”遂与那船子往宰相府而来。宰相府邸门楼高大,气势恢宏。门口张灯结彩大是喜气。正是:
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
有田俱种玉,无地不栽花。
船子在宰相府门前高叫道:“宰相舅子前来贺老夫人寿诞大喜!”门上人听说;走下来恭恭敬敬地笑道:“舅老爷来啦!快里面请!”船子命手下将礼物抬进去,向三郎道:“请先生随我来。”一起进来宰相府,只见里面宾客甚多。上面坐着那个老夫人。两边各有一句话;道是:
南极祥光绕,位比东王老。
船子急忙走上去作揖道:“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夫人视之,笑道:“难得舅老爷到此,老身历经七十春秋,未曾见得何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多谢舅老爷吉言。看那空座去吃杯淡酒。”船子谢过,同三郎几个共坐一席。倩倩道:“那个是你妹夫?”船子道:“想来就要出来了。”说不了果见那朝宰相领家小走出来,直至老夫人座前,鞠躬作揖毕;才转向大众礼谢。
去往首席坐下来。不一时,东西六府,远近宾朋都已来齐。就连当朝国王也派来使者恭贺。正当饮宴之际,却有门子来报;门外有人送来许大礼物入不进来?宰相问:“是何人送得?”门子道:“抬在那里就走了,留也留不住。”老夫人道:“且去看看是什么礼物?来得不明不白,不可生受了。”宰相从座上搀下老夫人,与大众停下饮宴,齐齐出在滴水檐前来看。只见那礼物十分高大,足有三丈高下,将一顶幔布遮住。
老夫人见此骂儿子道:“你这冤家,原说做寿不得显摆,被人道出不是。如今这礼似个金山玉柱立在门外,连个来历也不知晓,明日必然秽言秽语的纷说朝野,叫我这双老耳也不得清静哩!”宰相道:“母亲,儿子向来节俭,不去妄攀阔气之友,连母亲这番做寿,也都是看得儿子起的至交朋友前来恭贺,无一谄媚之人。那里晓得会有人送来这个大礼?实在惭愧!”即命手下,且扯开来看是个什么?
手下将那幔布一揭,吓得那老夫人一头倒在儿子怀里人事不知!大众目瞪口呆,原来若大一口破钟立在那厢!那朝宰相见此也是面容失色。急把母亲送进屋里请医调理。那些贺寿之人纷纷议论道:“老夫人大寿之日倒来送口钟,分明是要气死老夫人么?”也有道:“只道做官的好,这郑首辅官居宰相也有人敢来撩拨!”还有道:“莫不是首辅在朝野不会做官,胡乱地得罪了人,至令今日来送钟报复?”
这船子今日来贺寿,不想闹出这档子事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奈哈着脸对三郎道:“直恁地烦恼,请先生再停留一两日,等我看了势头再走!”倩倩道:“又不是你母亲被气倒,要你看什么势头?走罢。”
船子苦笑道:“姑娘不是个当家的,所以不知道难处。我走了是个小事,那亲家母是个老年人,今日被这一顿气倒,要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死了。我那妹夫定然会说我这做舅子的不晓得做人,分明知道母亲危难,却不管不问的独自去了。就是我妹妹脸上也不好看,弄得她两边都不好说话。我再停留一两日;亲家母无事,两边都好。要是死了,索性等的丧事完毕再走,量我那妹夫也无话说。”
三郎听说道:“也罢,错不该上了你的船,再等你两日罢!”那些宾客也都碍于宰相颜面不敢离去,都要等老夫人个吉凶。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宰相走出来。大众忙问道:“老夫人无甚事?”宰相道:“多劳列位挂心,家母正在请医调理,料来无事。还请大众都先回。但是家母醒来,定然吩咐手下通个消息!”大众听说都道:“这样也好,那个送钟的人也要查一查。不可饶了他这等胡为!”宰相道:“自有道理。”
大众逐一退却,那船子却才走上去见礼道:“妹丈,见面来迟,莫怪!”宰相见了道:“舅子难得来一回,如今多住些日子,免你妹子老是记挂家里。”船子道:“等得亲家母身子无碍再走。”遂唤三郎道:“这几位都是我的船客,因亲家母生日误了行程。也不好安排别处去,所以来妹丈府上叨扰!”三郎见礼道:“在下陶三郎,见过宰相大人!”宰相听说欢喜道:“原来贵客临门,正有事务要来请教先生!”
三郎道:“不敢,大人何事请教三郎?”宰相即吩咐左右道:“你们去请夫人来,只说她哥哥要与之说话!”左右去了,须臾请得夫人来。宰相道:“夫人,难得今日哥哥到来,你兄妹有何话说,但去厢房叙说。我与陶先生有些事务!”夫人道:“夫君去忙,哥哥这里有我。”就与船子进去了。宰相问三郎道:“这几位都是先生什么人?”三郎道:“都是三郎徒弟。大人有话尽都说得。”
宰相道:“好,请随我来。”吩咐左右道:“去把门外那口钟抬远了去,莫交摆在门口现世!”左右答应一声去了。这才引着三郎来至后院里面,指着咫尺远近的一口井道:“先生可知这口井里有甚么?”三郎道:“总是井水。”宰相道:“不是;乃是一个妖怪!”三郎惊道:“是什么妖怪?”宰相道:“当年射日国君降魔,杀至最后一个妖怪,却歇下佛子剑道;我若杀尽妖魔,后世妖精永不再发,不若留下一个;看后人有无本事杀它?想我杀得许多妖精,后人若连这一个妖精也杀不得,有什么能耐坐享吾辛苦打下的江山。还该让这妖精去做才好。遂将这个妖精锁在这口枯井之中,直到如今!”
三郎道:“大人可知这是个什么妖精?”宰相道:“惭愧,几千年来从无人敢去挪动井口这颗天狼石,所以没人知道是个什么妖精,更有人说里面没有什么妖怪,是射日国君当年开的一个大玩笑!”三郎道:“大人叫三郎来看是什么意思?”宰相道:“别个不敢看,你陶先生未必不敢,所以请先生下去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妖精?要是有,到底又是个什么妖怪?也好解开几千年的谜团。”倩倩道:“你们国人没有本事去看,又有什么脸面叫我们去看?”
宰相笑道:“不敢,先生若是不去,本官也不强求。”三郎道:“假如里面真的有个妖精,我冒失打开天狼石,却不放他走了?倒是个厉害!”宰相道:“本官意愿,里面真个有妖精,先生这番下去就不可容他上来,将其杀死在井底,好交我射日国永无魔难!”张魁叫道:“可有什么好处?”宰相道:“你们要什么就给什么,”三郎道:“大人莫听我徒弟胡言,莫说我不会下去,就是下去了,杀得死妖精;也不用大人来破费分文。”
宰相道:“你怎么不下去?”三郎道:“射日国君的遗愿;是叫你射日子民来降伏这妖精,我陶三郎乃是他国之人,没必要来管这宗闲事!”宰相听说哈哈大笑道:“先生如何这等愚昧?降伏妖孽乃是世人共通的职责,只要力所能及,那里管什么国度,什么遗愿?如今我国留下这天大祸根在此,先生若要袖手不管,他朝妖魔出世,将我一国子民吞噬殆尽;看你当的忠义这二个大字?惭愧也!”
三郎听说道:“大人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看来我陶三郎太过于执着了些。”宰相道:“有时候执着是会酿成大祸的,是非常愚昧的。请先生自裁!”三郎道:“如此,我还下去看一看!”倩倩一把扯住三郎道:“可要三思,这妖精关了几千年,即便射日国君在世未必能降伏他。你怎么能这等冒失?这等愚昧?”三郎哪里听得进耳,一把挣脱倩倩,将井口天狼石挪开,舒身往下便跳!
宰相见此,拍着手叫道:“真是一条好汉!”几个在上面等待着。且说三郎跳下井来,只见里面十分空阔,当中燃着一盏琉璃灯,周左的墙壁之上刻着九条金龙,每条龙口里含着一条铁链,都拢来绑住一条定魂桩。在定魂桩处却是污秽不堪,满地的大小便!三郎见此捂住鼻子道:“这宰相到来捉弄我!没来由交我见了这些污秽叫人作呕!哪里是什么妖精?”忽然发现那柱子上写着一句话,乃是:
“遇不闲之君而出”
三郎看罢;遂纵身出来,拍一拍身上灰尘。
那宰相问道:“见了什么物事来?”三郎道:“哪里什么妖精,到似是一个关着囚犯的监狱,把些屎尿屙做一地,臭的很!”却把那句话隐去不题。宰相道:“就不曾有个人影?”三郎道:“没得。”宰相道:“既然无人在彼,那些屎尿何来?”三郎道:“委的不知。”宰相听说惆怅不乐,复将天狼石封了井口,引着三郎依旧出来。却见一个郎中来报道:“首辅,老夫人安然无恙了!”宰相大喜道:“你且留在府上几日,观察好了再去。”
郎中依命。到了晚上,宰相吩咐好饭好酒的招待先生师徒。刚吃毕;上了茶。宰相道:“难得先生到我射日国来,但还有事;也不要仓促的去。待本府明日引先生去面见圣上再走。”三郎道:“不敢劳大人引荐,但是明日天光了就去。”宰相道:“莫非别个国王你去见得,我家圣上你就见不得?”三郎道:“不敢,只是恐误了前程。”宰相道:“也不在这一两日工夫,你急怎的?”
三郎无奈道:“但是见了圣上就去。”宰相喜道:“自然。”遂吩咐安排寝室与先生歇息。三郎谢过,与张魁佛儿一个房子,倩倩独个一间。是晚睡至三更,忽然飓风发作,大雨倾盆!吓得宰相府上半夜不得安迹!直至次日清早却才安宁。宰相道:“薅恼一晚,端的好大风雨!”看那街上水流不止,走不出门。忽然有几个士兵淌着水来惊慌报道:“大人,祸事!天大祸事!”宰相道:“祸从何来?”
士兵道:“昨晚守护佛子剑的侍卫被雷劈死了!”宰相惊道:“人却死了,我还得说他恁地蠢货!明知天上打雷,如何不去躲避一时?却活活遭雷劈死!造孽啊!”长叹一声道:“还有甚事?”几个士兵扑的跪下道:“还有……佛子剑不见了!”宰相听说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却被张魁一把扶住道:“大人保重!”宰相吓得半晌开不得口。许久才问:“圣上可知此事?”士兵道:“圣上已经闭关半个月,不曾管事。”
宰相道:“没奈何,且去看一看!”吩咐家小,此事万万不得交老夫人知道。急忙就脱了鞋子,赤着双脚与士兵匆匆赶来佛子剑处,三郎几个也随后而来。到了街心,只见围观百姓不计其数在那里议论纷纷!果见那三丈佛子剑荡然无存。只有死去的四个士兵躺在深水里面,头颅被雷劈得粉碎!宰相见此寒心道:“苦啊!是何人这等无道?将我宝剑盗走?”叫左右,且把侍卫尸体抬走,好生抚慰家人。
士兵将尸体用白布盖着,赤淋淋从水里将其抬走。当时就有人问宰相道:“首辅,如今不见了佛子剑,可是什么预兆?”宰相喝道:“大胆刁民,这剑分明是被贼人盗走,哪里有什么预兆?在此胡说!”百姓问道:“请问大人;是个什么贼,他有多高?力量好大?就拿得这三丈神剑去!还是天要灭我射日国哩!”宰相道:“一人当然不够,自是许多个,将其根部掘倒,用铁链或是绳索将其抬去。”
百姓又问:“昨晚打雷,劈死四个侍卫,如何这些贼人劈不死?莫非上天瞎了眼,倒来保佑做贼的;故意打死做公的;让他盗剑?”宰相被问得哑口无言。百姓又道:“这剑三尺小巧之时没有人偷,如何三丈这般庞大却有人偷?宰相你说!”倩倩看不过眼了,跳出来叫道:“你们这帮笨旦,三尺铁少,能卖几个钱?三丈铁多,自然是让它养肥了再偷!却卖的许多钱。”
百姓齐声笑道:“这姑娘讲鬼话,粥少僧也少,粥多僧也多,算起来还不是一般。这剑一人拿不动,假如要三十人才扛得去,卖的钱三十人分算开来能有好多?换做是你;会不会做这样蠢事?”倩倩也不好回答。百姓议论纷纷道:“定然是射日国君恼怒后人不肖,将剑收了去的。天呐,我射日国末日到了也!”
宰相听说大喝道:“你们这帮愚昧之人,朝廷若有恩惠与你们,没见你们好言赞叹,存怀感激!如今出个小小之事,却被你们传的满城风雨,就好似天会塌下来一般!难道你们真的不愿意国泰民安?不愿意过太平日子么?却在这里来一派胡言!”
百姓们听说,都不敢说话。宰相又道:“百姓啊!宝剑不见了,还能找回来,国家灭亡了就找不回来。你们这些蠢货!”百姓们听说叫道:“好个郑首辅,这话说得好!”宰相道:“昨日我母亲生日,不知是何不轨之徒送口大钟放在我门前,我母亲现在也还好好的不见死去,你们说那送钟之人不是多此一举么?不要怕,这佛子剑我郑某人人头担保,一定找回来!”百姓听说起个大吆喝道:“万岁,万岁!”
百姓渐渐散去,宰相这才回来府上。叫一声:“陶先生!”三郎应道:“三郎在此!”宰相不管好歹,望三郎低头就拜。被三郎一把接住道:“大人切休如此!”宰相道:“今日情形先生也都看见,若是找不回佛子剑,我射日国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请先生务要慈悲为怀,救我这一方百姓!保我射日江山!”三郎道:“这宝剑失窃,非人力能为之。只怕好大一番波折哩!”宰相道:“先生是个不怕困难的主子,请先生舍个大慈悲罢!”
三郎道:“大人是个好官,三郎不得不应你请求。”宰相听说大喜!问道:“以先生之见,这剑还是何人偷去?”三郎道:“不好说,大人这里可曾发生过什么奇异之象?”宰相沈思良久;道:“并不曾见甚怪事来。”三郎道:“那就怪了,毫无信索,叫我从何处入手?”宰相忽然道:“是有一桩怪事。”三郎道:“何事?”宰相道:“国都三百里处有个狮驼岭,据说当年射日国君将一头狮子赶去在彼,寂然不见。自此那座山无人敢去涉足。早在三个月前;有人径过此山;见到一头九头狮子在山上坐把交椅晒太阳。及至见到有人;却又不见踪迹。”三郎道:“信索就是在此。等我们去看一看便知真假。”
宰相道:“先生此去何时回来?”三郎道:“只要那怪物威力不十分广大,想来一两日就可回来。怕的是他是个山中老怪,古洞狂魔。莫说拿不回宝剑,只恐我们性命堪忧!”宰相道:“先生本事高强,定然能克魔制胜,携剑归来!”三郎道:“但愿如此!”道声:“告辞!”即与倩倩三人出来宰相府,望狮驼岭而来。
及至狮驼岭,放眼望去;好座高岭!但见:
漠漠连天际,嵯峨扎地形。山头难见树,岭上无草青,
岩崖陡峭称赤壁,怪石磷乱遍西东。远看锥尖冲霄里,近观吞没日月魂。
旅客行人全不见,亮翅飞鸟那闻声?龙吟长空云隐现,虎啸谷口始生风。
高低不等孤险岫,狮驼为岭始有名!
几个看罢,惊叹道:“好座狮驼岭!”三郎道:“我看此处就有个妖怪隐藏。”倩倩笑道:“有些滴答。”三郎道:“怎么讲?”倩倩道:“即便这山中有怪,若是那佛子剑不是他偷拿,我们来此降魔何益?倒不如问他一声,拿剑没拿,要是拿了,好打!若是没拿,省得劳神费力,我们走休。”张魁道:“丫头这话说的是,且问个明朗再行事,省得得罪人。”三郎道:“俗话说;十个妖怪九个恶。果然此山藏怪,定没做过好事,即便他没拿剑。也不可饶恕”
正然説时;只见二个小妖拿着叉子跳出来大喝道:“什么人在此说妖怪不做好事?”佛儿背后掣出长剑喝道:“你们是个什么东西,偷听别人话语?”那小妖道:“我叫三十六!”另一个道:“我叫六十三,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这里说话!”三郎道:“我叫做小流星!”倩倩道:“我叫做一朵花!”佛儿道:“我叫做一支剑!”张魁想了半晌也不回答。那小妖喝道:“那个汉子你名甚么,怎地不做声?”
张魁这才答道:“我叫做一把刀!”两个小妖听说道:“记得住,你们莫走,等我去问了我们大王看他怎地。”倩倩哈哈笑道:“你们好蠢!”小妖道:“我们怎地蠢?”倩倩道:“看你们模样,就是个吃人的主子,却好怕怕!等你们前脚走,我们却不溜了?谁耐烦等你们。”小妖道:“说的有理,依你说还要怎么?”倩倩道:“你们一个人去报信,留一个在此看守。却不两下不误?”
小妖叫道:“姑娘好见识。”遂把一个上山去报讯,留一个支着叉子看守。三郎问道:“兄台,你家大王是谁?”三十六道:“你要问我家大王名字,不妨告诉你,叫做九头大王!金毛狮子。”三郎道:“好名字!你家大王是做什么的?”三十六道:“我家大王,是做妖怪的!”三郎笑道:“你大王原来是个妖怪,他喜欢做甚事?”三十六道:“才不用告诉你。”倩倩叫道:“莫不是做贼的!”三十六喝道:“呸!怎么敢说我大王做贼。”
张魁道:“只有做贼的才见不得人,你既然不肯告诉我们,他不就是做贼的。”那小妖叫道:“我大王要拿东西,才不用做贼,一个五雷法,打得满城风雨。要拿什么就拿什么!”三郎惊叫道:“你大王好厉害,他都拿过些什么东西?”小妖愚蠢,就要传播妖王名声;道:“射日国君那柄佛子剑,嘿嘿,就是我大王拿的。”三郎听说,推一推佛儿,佛儿会意,赶上前一剑,将三十六砍做两块。
三郎笑道:“倒还好,遇上个老实妖精,三言两语就道诉实情来。我们且上去看一看,那九头大王是何妖精?”几个不怕山高路陡,一步步赶上山来要会妖王。再说那六十四一脚脚赶至洞门,打着门叫道:“开门开门!有消息报知大王。”哄的推开一扇石门,小妖入来。九头狮子正在饮酒,一边看着桌子上搁着偷来的佛子剑,忍不住嘻嘻哂笑!笑道:“射日啊射日,你错不该当年放了我,今朝留下大祸根。如今你身已长逝,惟留老子显威名!”
忍不住心中欢喜,嗖的抽出那口宝剑在那洞中跃跃自舞,歌一声明月沧海,唱一句山岳穹苍。自娱多时;又呵呵笑道:“今日射日国,明日狮驼朝。放眼天下去,唯我名声高!”原来那怪心意盗了佛子剑,就要篡夺射日江山,自家坐上皇位,改号;‘狮驼国’。其实不知三郎到来,会将他这个白日美梦打得粉碎!正欢喜的不得了。忽然见六十三跑进来道:“爷爷,我回来了!”
九头狮子道:“教你巡山;回来则甚。这等告诉我?”六十三道:“山下来了四个人,在那里谈论我们妖精不做好事!”九头狮道:“他们是什么人?好大胆!”六十三道:“一个叫小流星,一个叫一朵花,一个叫一支剑,一个叫一把刀。”九头狮道:“把他们带进来,等我问一问,怎么才是做好事,怎么才是做坏事?”六十三道:“他们还在山下,叫三十六看着。请爷爷下去走走罢!”
那怪听说道:“几个凡人就要我走动?还了得!”六十三道:“也是,待我去唤他们上来见大王。”说毕就走。却被那怪叫道:“且慢!”六十三道:“大王还有什么吩咐?”那怪道:“待我下去看一看也好!”遂领着几个小妖往山下而来。刚至谷口,却好三郎几个行上山来。一伙儿会个正着。六十三他就认得,叫道:“交你四个在山下等,怎么走上来了?我兄弟呢?”三郎道:“你兄弟已被我打死在彼,所以跑上来告诉你们一声。”
九头狮听说喝道:“你这厮怎么无礼打我子孙?”三郎道:“你是谁?”九头狮道:“我便是狮驼岭之主;九头狮子大王!”三郎道:“正要找你讨一件物事。”九头狮道:“你问我要什么物事?”三郎道:“射日佛子剑是不是你拿了?快快还我来。”九头狮听说笑道:“你这人真个好笑,剑便是我拿得来,你有什么本领问我讨要?”六十三道:“大王,这个人叫做小流星!”
三郎道:“佛子剑非你之物,你怎么能拿?我问你讨要,乃是当朝郑首辅差遣而来。你若问我的本事,我劝你早早伏地投降。但要争持,将你这九头怪物斩杀在此!”九头狮冷笑道:“射日国中除了上古射日国君,并无一个真人。你这厮如何海口要拿我?好斗胆!”倩倩叫道:“你的末日即在眼前矣!”那怪听说恼怒,就在崖前一滚,现出九头狮子原身来,摇头剪尾,张牙舞爪,好雄伟!但见:
金毛狮王,九首恶怪。金毛狮王,遍体如金霞光舞,九首恶怪;头头神勇称主宰。
按爪腾挪有仙机,伏地生威涨气概。齿凿若钩钢锉锉,眼光似电惊世界。
展足如飞千般俏,巨口喷风雾嗳嗳。穷通灵山赌变化,问难天阙能比赛
曾喜山林闲觅伴,也曾讴歌跨沧海。将门无虎数他尊,山中聚兽把他拜。
要问此物名和姓?九头狮子金毛怪!
三郎几个见这九头狮子凶恶,笑道:“我的儿,还不曾打你,怎么就现出这副嘴脸来耶?”那狮子王,九口吹开一阵风,唿剌剌地飞沙走石把三郎四人刮在长空里乱转。佛儿甚不伏气,一斤斗跳出狂风,掣仙剑纵住狮头,一剑一个;不觉把九个狮头都斩落尘埃。那怪没了头,到驮着佛儿起在长空里,摇摇摆摆;把个佛儿坐不稳当。雾蒙蒙,云惨惨,那风却越发来得猛烈。
三郎几个也纵离狂风,都跳在狮子背上去救佛儿。那怪急了,忙把咒语来安住头。一时间九个狮子头望空便起。俱都张开大口来衔他师徒。三郎道:“好怪物,便能分身不死。”把手一招,云霞影里飞来九只白鹤,各自刷的一嘴把九个狮头尽皆叼去。狮头被仙鹤噙在嘴里,便不能使风,看看云开现日;雾瘴消散。狮子驮着三郎师徒赶山川,追日月,跨沧海;死死的不放仙鹤只要头回。
那仙鹤却又乖巧,从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的八方散去。还有一个却丢在渤海之上。狮子无计可施;只把腹中语出道:“先生饶命!先生饶命,情愿还剑,换我头回!”三郎道:“你可是真心还剑?莫不说谎?”狮子道:“半句谎言,交我头颅镇守八方永不回来!”三郎道:“这誓言发得最好!”唤一声:“仙鹤神君,可还狮子头来!”八方仙声响亮,八只仙鹤衔头归来。扑地都望云彩上做一堆丢下。
狮子跳在云里,把头一一收回,告求道:“先生,还有一个也还我罢?”三郎道:“那一个丢在渤海之上,你自去取回。我在狮驼洞前等你还剑。”说毕驾云而去。那狮子一头栽下渤海,把第九头收回。叹道:“射日国君都不曾这等戏弄我,这厮倒来顽弄俺!”急纵云回来。三郎道:“相侯多时,快还剑来。”九头狮转进洞内,见那柄剑放在桌上。哭道:“我的宝贝啊,你生来不是我的耶!怎么叫我遇上这等狠人儿呀!”
他在那里左右徘徊,前思后想,不想还剑。三郎在门外等候多时;不见那怪出来,谓倩倩道:“这怪物还待不还剑把我,看他怎地?”倩倩道:“这厮都赌咒发誓了,怎么不还?”张魁道:“他若不还,将他死无葬身之地!”说不了,只见洞门打开来,九头狮背着一个剑匣子走出来,恭恭敬敬的道“还剑来也!”三郎道:“宝剑何在?”九头狮道:“在我背后,待我取来把你!三郎心中大喜,伸手来拿!
那怪笑道:“不必先生动手。”喊一声:“宝贝,请出来”喊声毕;当中托地跳出来一只木美人,使双手轻轻一合;把个三郎连头带足合在里面去了!
倩倩见此大惊,仗着宝剑就砍木美人。木美人依旧轻轻一合;将倩倩宝剑也合将去。倩倩见失了兵器,空着手大叫道:“泼怪,还我三郎来!”九头狮笑道:“你胜得我的宝贝时;还你三郎。”那木美人依旧跳回剑盒,被九头狮一把背在背上,高歌入洞门而去。倩倩欲待不舍,赶将入来。被张魁一把扯住道:“丫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赶去送死!”倩倩气得大叫道:“好可恶的怪物,不知怎么把我三郎合去?”
佛儿道:“且不要慌张,那怪物只可合人,料来不会丧命。我们寻思计策,再救师父出来。”倩倩道:“那怪手段厉害,如何从他手里救得出三郎来?”佛儿道:“你们都在此等候,待我进去施为,管教救出师父来!”倩倩张魁无奈,只得在洞外等候。佛儿即化做蜜蜂嗡嗡飞进洞里来救师父。
毕竟佛儿可否救得三郎?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