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北边陆上,绝地而起无数精巧奇峰,峰包或大或小,或瘦或圆,或高或矮,期间又巧立着无数如巨菇般的圆巧山丘,躺卧着星星点点的大湖小河,端的犹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如此灵山秀水,如此水墨人间,如此钟灵毓秀的一处人间天堂,什么神州大地的三山五岳,什么九天蕴藉的灵川大河,此地何处不包?何地不藏?
步杜二人直看得神魂摇荡,羡叹不已。步香尘从小与师傅一线香,隐居在东洲,一处叫做云泊水乡的流岛上,那岛上四季如春,繁花似锦,虽也有怪石奇峰,玉水清湖,但哪里有这般如梦似幻的景致?
杜子衿从小生长于繁花锦翠的元洲都城,毕生见过最好看的风景,就是元洲以西,青女山上,无常庵附近的峰峦溪涧,何曾想过世上还有这般世外仙境?
步杜二人正看得魂迷,乍然,一个魅惑妖腻的声音,自崖下北域,那远处的别苑远远飘来:“龙儿!你带了外人来?”话语清晰沉沛,步杜二人都想:此人必是玉玲珑的师傅了,玉玲珑曾说过,这里本就是她师傅太师傅的居处,而叫她龙儿的,也只有她师傅和父母!
玉玲珑不答她师傅,却热情地对步杜二人道:“好哥哥,好姐姐,我这别苑虽然披烟戴雾的时日多,但却是这幽梦谷中,唯一可见日光的地方,可不像刚才那边那样,令人压抑,死气沉沉的啦!可好看得紧吧!”
杜子衿道:“简直好看极了!”玉玲珑咯咯娇笑:“总是没姐姐好看,姐姐,你是我见过的,除了我师父外,最美丽动人的女子!我很是喜欢,定会带你到别苑,好好的游赏一翻!”杜子衿道:“那好得很,姐姐我可先谢谢妹妹了!”
玉玲珑领着众人,展开轻工一阵急奔,不一会儿,便到了别苑,别苑依山傍水,沿着山势水汀,点缀着数十座精致妙巧,玉梁红瓦的水榭亭阁!东侧阁殿尤其显得金碧辉煌,玉玲珑领着众人直往东面而去。
:“龙儿,既带了朋友而来,怎地不让师傅见见?”甜腻妖媚的话语甫落,一道艳魅红影,灿然飘落在玉玲珑众人面前的一处高楼顶上。杜步二人定睛一看,见是一个风骚美腻,身着耀眼红裳的女子,但见她一张美艳瓜子脸,一双妖惑丹凤睛,端的人如其声,柔媚万端,灼丽逼人,令人望之形秽,视之觉卑。步杜二人心中暗赞:想不到玉玲珑的师父,竟是个如此年轻,如此美貌艳丽的女子!
玉玲珑看见她,笑着跑上两步,娇声道:“师傅,您这不是早候着了,喏,就他们两个!”玉玲珑说着,伸手向步杜二人一指,竟是把那昏厥在步香尘怀中的程剑武省略去了,也不知她有意无意。
那女子凤眼一转,慑人目光直向步杜二人射来:“哦?”但见她看到杜子衿时,轻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瞬间又恢复傲然艳姿。
玉玲珑跑到步杜二人身侧,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杜子衿姐姐,这是步香尘步大哥,还有一个窝囊废,我就不介绍了!”
那女子嗯了一声,问杜子衿道:“你,姓杜?”杜子衿与那女子初时对视,便莫名对她感到一阵熟悉,一种奇怪,陌生,却又亲和而莫可名状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情之感。见她温言相问,便答道:“是,你?我们,好像很是熟悉!”
那女子明显一震,冷然道:“你,从哪里来的?父母又是谁?”
杜子衿心中颇感疑惑,这女子显然也对她别有异感,便老实答道:“我来自元洲杜府,父亲是个外邦人,入赘到杜家,娘生了我就死了!”
那女子神情异然,颇感不信地道:“你娘死了?你娘,可是二十年前被白猿所劫持的杜烟?”
杜子衿颇感尴尬,便顿了顿,道:是!”。
杜子衿从小便时常听人讲起,杜府二十年前的小姐,曾被白猿劫亲的故事,但每当她向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问起,他们均对此事绝口不提,甚至对此事忌讳,如同避讳瘟疫般,她一问起,每个人都愠然离去。而且众所周,爷爷奶奶只有一个独女。那么,她想,她的娘,必是杜烟无疑了。那女子听了杜子衿之言,神色黯然,失魂落魄地:“嗯!”了一声,不再多问,红影一晃,却向西边飘然而去。
玉玲珑见状,大叫:“谷幽幽呐!你这就走了?哼!真扫兴,那么不给面子!人家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见!”
杜子衿暗思:原来,那绝世佳人,玉玲珑师傅,幽梦谷幽主,叫谷幽幽!为何我见了她,会有这么奇异的感觉?而她,似乎对我也颇有异觉。
杜子衿见她不乐离去,心中颇感失意,对她所问也甚感疑惑,但当下也不便追相询问。
玉玲珑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失魂落魄之态,也是满腹狐疑云,便问杜子衿道:“姐姐,你和我师父认识?”杜子衿幽幽道:“不认识,感觉熟悉而已!”玉玲珑皱眉不解,心道:这是什么话?不认识?又熟悉?玉玲珑见杜子衿神态萧索,也懒得多问,当下吩咐苑人安置了程剑武。
玉玲珑亲自领了步杜二人进苑洗簌用餐。苑中殿堂之富丽辉煌,亭阁之秀雅,景致之奇独,餐宴之丰盛豪奢,仆从巧妇之众多,那自是不必说的,总是样样皆使二人叹为观止罢了。
是夜,玉玲珑给步杜二人,各自安排了奢华精致的雅房,步香尘经历了几天几夜的奔波,甚觉疲劳,进了卧房,倒头便睡。正当步香尘好梦未酣,乍然,一击迫人威势当面袭来,步香尘梦里一惊,酣睡将醒未醒之际,身体本能生出防御反击之招,这是武学修为达到高深之境的武者,方才具备的应备之能。
但闻一声清冷赞道:“等级很高的武者!”步香尘闻言,朦胧月色中,定睛一看,袭击之人,却是日间那名赤发武者,苍!步香尘见是他,心中甚是疑惑:刚才他那一击,功力甚是雄劲,看似气势逼人,实际上只是用劲风迫得我醒来,却不是伤人之招,我的反击劲力方生,他的袭力便已收回。如此霸势之功,尚能收放自如,此人修为,堪可对手。
想到此处,步香尘顿生相敬之感,巍然道:“你,也不是一般的好手而已!只是不知,阁下深夜到访,却有何事?”
苍闻言,知道步香尘对他也有赞许之意,心中欣然,便道:“我来,只有一事,那便是:约战,你,是我期望已久的对手!”
步香尘道:“遇到一个可堪一决的对手,那是一个武者的幸运!我亦期待,属于武者的纯粹一决!”
苍道:“好!三日后,午时,西北角,听琴轩,恭候!告辞!”苍说完,凌然转身,飘然而去。
夜,凉如水,一勾残月,冷冷西斜。一曲清逸柔雅,辗转悱恻的琵琶怨,正如一缕孤魂,凄凄艾艾地在谷中幽幽游荡,是谁?在这夜深人静,流萤闪烁,昏昏惨淡的冷月辉光中,奏着如此令人心碎神伤的怨曲?步香尘凝神一听,觉到琴曲正是自西北方悠悠传来。
如此佳音妙曲,虽然不甚哀怨,但此人琴艺也堪神妙,步香尘好奇心起,便循着妙音,借着昏昏月色,展开轻功向着西北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