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白云当头。
盛泽城南,青竹书院。
挥了挥手,齐焕转身与阿依告别,小心翼翼地跟着齐言挎着小背包踏入这所书院门口。书院正门矗立着一座颇有些气势的门楼,两侧分别有一道侧门,门后则是一道道向下延伸的石阶。
”哥,你下个月就要上山了吧,我昨天去东园子逛着玩,钟秀屿说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齐焕压低声音抬头看向齐言有些埋怨道。
“再磨蹭一会,赵先生就到了。等教习结束回到钟家我再和你解释。”齐言指着一处微笑说道。
齐焕磨磨蹭蹭顺着齐言指着的方向顺着石阶走进了一处竹楼。
青竹书院
以青竹为名,周围大片青竹掩映,因地势低洼,书院中心还有一片小湖。
湖中央修葺着一片片水上亭楼,方便院中众人赏花行道。因着齐言等人被教习的地方位于小湖的另一侧,需要经过这里。齐言行至一处亭楼,背着小包眉梢一挑,看向对面明显有些圆润的少年,勾唇打趣道。
“二虎,你最近真是越发富态了,越来越有当贵人的潜质。”
“屁!谁要当贵人,老夫是读书人。文明点,说富态多土,咱这叫健实。”
“三年过去了,大齐你这牙依然还是这么健白,让我等羡慕啊!”二虎眯着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钟家的伙食还真是好,不比不觉得你倒是比老夫还要高了小半头。”二虎打量了齐言一眼有些嫉妒道。
齐言摸了摸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刚要开口。对面的二虎却有些警惕,扫了扫四周开口道。
“对了大齐,今天李鱼那个冷面丫头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她平常可是比你更早等在这的。”
“钟府出了一些事情,那丫头今天恐怕是过不来了。”齐言顿了顿,目光闪动了一下。
“神神叨叨的,真不正经,不管了,先生要到了,我们进去再聊。”二虎放下心来,伸出有几分宽阔的手臂揽着齐言微微有些瘦弱的肩膀,两人并着肩向着湖外另一侧走去。
......
钟府
钟府一处华丽厅堂,钟氏家主钟楚方身着淡红色长袍端坐上方,身边两侧坐着闭目养神,坐姿不雅的霞现和钟家原本唯一的太上长老钟眉生。
此刻钟楚方眯着一双狭长凤眼,目光凝重静静地打量着跪在众人面前失去一身光鲜的堂弟,下首数十人无人敢出一口大气。
“证据都摆在面前,胡家之人为保周全供出你参与坑杀了几位家族前辈,今日姑母与叔父在此,在钟家上下四代族人的面前,老三,你有什么辩解!”钟楚方沉声开口,扫视了下方各有心思目光飘忽的众人一眼。
整个盛泽城稍有些渠道的人都知晓,城西钟家这三年以势不可挡之势在整个盛泽城快速崛起,先是以雷霆之势在城南搅了场子,紧接着便与城西三大世家之一的辛家联手,钟家附属的势力遍布全城,尤其是这一年来不知什么原因隐隐有取代辛家,几欲有成为盛泽城第一世家的趋势。要知道辛家的底蕴可是源自赵国都城,便是盛泽城主也要忌惮三分。
很多人不知道钟家的底气来自于哪里,然而钟楚方却是明白的很。他左侧此刻正神在在闭目养神的红衣少女正是钟家实实在在的底气。
他亲眼见识到这三年霞现的手段,他是亲眼看着胡家的那位有“红雪”之称的胡雪迎前辈在这位少女容颜的姑母面前无能无力的叹息直至逝去,因为胡家的人曾联手朱家太上坑害了六叔的双腿。
他心底有个猜想,若不是六叔不愿看到姑母大动干戈,以免在整个盛泽闹出太大的动静,恐怕姑母会把盛泽城的天捅破。连他也没想到姑母竟达到了那般境界!
外人只知三年前,胡家与朱家联手与钟家斗了个天昏地暗,消息散播出去,青竹书院那位德高望重的薛非院长亲至钟家,代为慰问老友实为试探,却满脸讶色被他身体健全的六叔请入居所,从此对钟家讳莫如深。
钟家之变惊动了整个盛泽城,也因此很多尘封多年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
他心中闪过很多心事,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将目光放在他的堂弟钟楚文身上。
钟家子嗣不旺,他自出生起便是嫡系的独苗,活到他这一把年纪又有些修为的便只有三妹与二弟,他们三人皆是堂兄妹。
三妹钟楚云性子淡然,一把年纪,整日里却除了修行便是处理钟家的一些微不起眼的小事,但也因此是他们三人中修为最高,极有可能突破先天大限的。
而二弟钟楚文却让他没有料到,竟然与钟家利益多年来冲突最大的胡家有所勾结。
三年来,胡家被钟家打压,经由一些老人之手,流露出很多陈年旧事。
当年他的二伯,也就是钟家的顶梁柱在湖心与翠云山的一位旧友联手修行准备突破大限,结果双双失败身死道消,钟氏一夜之间失去了顶梁柱,自此从鼎盛至败落七分。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与钟楚文的妻子相关联。
钟楚文貌似中年,平日里一张国字脸端正起来,整个钟家无人不会侧目三分。
他此刻却有些狼狈地跪在大堂的青石面上,原本貌似中年的容颜此刻却显出几分苍老。
一侧的人群中,刚过十岁的李鱼微微低着头扶着一位风韵妇人,妇人面现愁苦之色看向堂中的父亲。
他跪在地上,缓缓抬头看向钟楚方,刚硬面庞上却带着恳求。
“两位长辈在上,大哥与诸位同族在上。钟楚文没有什么可以辩解,只求诸位看在我多年为钟家尽力尽力的份上,对小林母女从轻发落。”他此刻面孔露出一抹苦笑。
“这等事情你却还想着从轻发落。老身倒是小瞧了你,为了那个女人你又何时对钟家尽心尽力过?”
一袭红色长袍的霞现看了过来,十三四岁带着婴儿肥的少女面容,面上却带着不常见的愠色,她此刻淡淡发声,眼角余光却是扫向李鱼母女二人。
钟楚文面色灰暗,他此刻面孔上满是难堪。
“背叛家族的事情皆是老三与内子做的,是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都不关小林母女的事。我知道这都不够,但姑母我还有一事未曾坦白,希望以此能偿还我对钟家的一分亏欠。”
沉默了一会儿,霞现开口。
“你说吧!”
“是有关二伯与胡雪迎前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