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咳了一声,低声道:“老大,这是教主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岳钧理也不理,径自说道:“江湖传言,当年扬州薛家可是武林里数一数二的世家,薛家的千金小姐貌美如花,武功超群,芳名是一个清字,人称‘月寒清江’。薛女侠曾令无数少年弟子倾倒不已,却独独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小子情有独钟。当然,那时候大家谁也没有想到,那愣小子有朝一日会成为中原武林盟主,更没有想到他会成为敝教教主的死对头。”
顾夫人薛清神色不变,淡淡地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和中行两情相悦。他那时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但他能吃苦,有悟性,志向又远大,更何况铮铮铁骨,是所有行走江湖的年轻女侠都期盼遇上的如意郎君。”说到此处,双颊不禁微红,似是陷入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
薛凝接道:“姐夫当时一定是有鸿鹄之志,姐姐可说的上是慧眼识英雄了。”薛清微微一笑:“凝弟说的是。慧眼识英雄,多少英雄在微时渴望被识,又有多少女子能够独具慧眼呢?可是一出世就是众星拱月,人所敬仰又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又怎么能识英雄于微时呢?”
薛凝恍然道:“他,父亲不答应是不是?”
“何止是不答应?薛玉楼那时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自家妻女自顾不暇,他自己却忙着游戏江湖,广结朋友。黑白两道俱是游刃有余,江湖上人人都称他一声薛大侠,他也以为自己真是大侠了。却不知道他这声大侠,全是大家瞧着薛家的面子上才叫的。”
陈木争道:“小姐,你这话可不对。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惺惺作态,满口的仁义道德,一句大侠说的心不诚意不真,这话没错。但教主英风侠骨,全教上下没有一个不是心服口服的。”
薛清也不辩解,反而朝着薛凝道:“凝弟,你如今不容于秋水派,如果有朝一日你要投身云教,一定要记住,只有你对他们真正有用,能带来实际利益的,他们才能接纳你。”
“你什么意思?”杨浩当先问道。
“若不是薛玉楼有克制千魔万针之法,你们会忠心于他吗?若不是云教分崩离析,你们需要一个人来稳定局势,你们会诚心拥戴他吗?”
听到“千魔万针”四字之时,五行使者的面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薛凝道:“什么是千魔万针?”
“这个你到了云教,不妨去问薛玉楼。总之,薛大侠意气风发,眼中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中行,认为这个人配不上他的女儿,不但出手阻拦,甚至还想杀人灭口……”
此言倒让薛凝吃了一惊。薛清接道:“所以我才堂前三击掌,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和中行远走大漠。”
岳钧道:“教主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他如何能容忍旁人不按他的意思行事。但小姐反应如此激烈。当你从大漠回到中原之时,薛家满门已被灭,教主与正道武林决裂,而顾中行顾大侠却一跃而成为中原武林盟主,他当上盟主的第一件事便是声讨我教,是与不是?”
“是又怎么样?”
“谁灭了薛家满门?”薛凝脱口而出。
薛清摇了摇头,竟是不知。她静静地望向岳钧,一字一句地道:“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属下只是想说,小姐恨教主入骨,当年便不曾怜惜过这亲弟弟。如今只怕也不单单是来认弟弟的,只怕是有意来报复教主,故意将少主身世泄露出去,好让教主也尝尝丧子之痛!”他越说越是严重,如今竟然直指薛清了。
薛凝大喊一声“住口”!他才认了亲姐姐,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又再一次被人出卖和伤害。岳钧住口不言,薛清却脸罩寒霜,冷冷地道:“这话是薛玉楼让你来问我的么?如果是,我这就前往碧云阁,见一见这分别了十八年的生父,问一问他究竟是怎么样看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陈木一急,忙一拉岳钧衣摆,二人跪倒在地,陈木道:“小姐别见怪。岳大哥只是心忧少主安危,胡言乱语罢了。小姐和教主虽然多年未见,但父女情分还是在的。小姐是顾中行大侠的妻子,巾帼不让须眉,如何会做这等残害手足以报复父亲的事情?这话要是传到教主耳中,治我等一个离间之罪,属下担待不起。”
五行使者其余三人也齐齐跪了下去。岳钧愤愤然道:“不是她,那究竟是谁?”
眼见事情演变至此,薛凝忙道:“姐姐别生气。血浓于水,无论父女之间有怎么样的矛盾,总归还是父女。小弟自小便是孤儿,从未享受过一日天伦之乐,却也知道姐姐对我这素未谋面的小弟甚是挂念,又怎么会加害于我呢?”
薛清不禁微红了双眼,轻声道:“凝弟……”忽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