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薛凝,凝弟,你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对不对?”顾夫人却顾左右而言他。薛凝激动不已,接口便道:“是。掌门告诉了我身世。夫人,夫人也是薛大侠的女儿是不是?你,你是我姐姐!”
“凝弟……”顾夫人举止间仍是不失端庄,但语音却已颤抖,玉葱般的纤纤手指已伸出来握住了薛凝的双手。薛凝只觉热血上涌,连声叫姐姐。顾夫人双眼湿润,柔声道:“好弟弟,真是苦了你了。让我们姐弟分开了十多年。”说着便如慈母般抚摸着薛凝的头顶。
薛凝顿生孺慕之情,他自幼在秋水派中长大,从未体会过母亲的呵护。如今虽然还未见到生父,但长姐如母,如此柔声细语的呵护,真让薛凝又温暖又舒心。
哪知就当薛凝沉浸在姐弟相逢的幸福滋味当中时,忽觉后背一麻,头顶一痛,全身内力无处施展,身子已软软倒在了地上。原来在这一瞬间,他全身七大要穴已被制住。
薛凝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夫人。顾夫人神色如常,双眼仍是红润,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反而如罩寒霜,冷冷地道:“鬼哭子,你还不出来?要我去请你的大驾吗?”
就在这时,薛凝身边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哭声,这声音时远时近,在这惨淡的月色下分外诡异,令人毛骨悚然。过不多时,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幽幽地飘了过来。他双足未动,真似幽魂一般飘着,但速度却不慢,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眼前。
只见那人面容惨白,双眼翻起,真如死尸一般,才一站定,便阴恻恻地哭着,哭声凄厉刺耳,又像笑声,脸上的肌肉却一动不动,想是戴了什么人皮面具。顾夫人柳眉竖起,轻叱道:“鬼哭子,你要的人已经在这里了,还请将小儿还回来!”
鬼哭子哭声突止,阴笑道:“这么心急做什么?总要等我验过货再说。”
顾夫人急道:“狼嚎人呢?小儿是不是在他手上?快将孩子还我。我早与薛玉楼断绝父女情分,你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我们母子身上。”
果然如薛凝所料,有人将顾夫人的儿子掳走,逼迫她擒住自己。动手的人想必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鬼哭狼嚎,据说他们二人长相恐怖无已,手段毒辣之极,武功却又阴险莫测。江湖中人遇上他无不头疼不已,却又恨得牙痒痒。
顾涛这么小的孩子落在他二人手上,吓也吓死了。也难怪顾夫人如此心焦,不得不屈从于二人,动手制住薛凝。一念至此,薛凝只觉母亲爱子之心当真伟大,顾夫人此举委实迫不得已,他心中稍平,不似先前这般痛心了。
鬼哭子哭声突止,望着躺在地上的薛凝,嘻嘻一笑:“还以为顾中行的老婆有多么地厉害,到头来也只是一个一没了儿子就六神无主的傻女人罢了。”
“若是先夫在世,岂容你们这等宵小任意欺辱!”
“顾夫人言重了。我们兄弟不过是和令郎开个小小玩笑。冤有头,债有主,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顾夫人猛然一转身,一个白色的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顾夫人的身后,只见他面目狰狞,五官扭曲,长相委实吓人。手中却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涛儿!”顾夫人白绫挥出,直打那人。那人见机甚快,左足一点,一口气连退了十七步!
鬼哭子摇头道:“喂,你再动手,咱们这交易可就没法进行下去了。狼嚎,先回来。这婆娘要是敢再动手,我先捏死这小屁孩。”
狼嚎一晃,已站到了鬼哭子的身旁。自打狼嚎出现,顾夫人的眼神便不曾离开过他手中的孩子,这时冷冷地道:“小儿怎么了?”
狼嚎道:“令郎太闹腾了,吵得我不得安宁。”说着一掐顾涛人中,顾涛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仍是狼嚎一张恐怖之极的脸,吓得手脚齐用,不停地挣扎。
“涛儿别怕!”顾夫人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顾涛这才看到了娘亲,大叫:“娘,娘!”
“放下我儿子,薛凝你带走。涛儿别怕,回去娘给你做你最爱的桂花糕。”
“好。爽快。自家兄弟当然没有十月怀胎的儿子亲。”鬼哭这才俯身去拿薛凝。江湖上悬赏二十万白银要薛凝的性命,他们兄弟二人自然是见钱眼开之辈,打听到顾夫人与薛凝关系不浅,便趁机擒住薛涛,以此要挟她一命换一命。想到此番轻而易举地便抓住了薛凝,二十万两银子自然就变成了囊中之物,鬼哭不禁得意不已。
他双手探出,正欲扣住薛凝双肩,一不做二不休,先捏碎他的琵琶骨。心中盘算着先制住薛凝,然后再趁顾夫人不妨,与狼嚎二人联手放到顾夫人,好好享一回齐人之福。
哪知双手才碰到薛凝,忽觉小腹上一痛,一股大力袭来,却是薛凝一掌打出。鬼哭没想到薛凝穴道已解开,一时不提防,被这一掌重重打中,人已倒飞了出去。
狼嚎见状,一掌拍向顾涛。岂知顾涛头一侧,张开小嘴狠狠地朝狼嚎手臂上咬了一口,跟着双腿连踢,悉数落在狼嚎肚子上。顾涛毕竟出身名门世家,年纪虽小,武功却也不弱了。这一下也是猝不及防,狼嚎手一松,顾涛头下脚上落地,他双手一撑,身子已跃到了顾夫人身边。
顾夫人白绫舞动,不等狼嚎反应,白绫已灵巧地缠住狼嚎双手。狼嚎双手一挣,却没挣动。却觉手中一紧,身子已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这一下变起仓促,却又配合无间。不但薛凝出其不意重伤了鬼哭子,顾涛也十分配合地从狼嚎手中逃了出来。
适才顾夫人点薛凝穴道时,并未使力,还偷偷地向他使了眼色。薛凝倒地之后一见鬼哭出现,心中便已了然。于是才装着毫无抵抗的样子,趁机反击。
薛凝手握长剑,一声清啸,眼见鬼哭受了一掌,狼嚎也倒地不起,不禁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鬼哭卧倒在地,凄厉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却是一个字也不说。顾夫人淡淡地道:“凝弟,不用问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江湖上发出山河悬赏令,有得薛凝者赏银二十万两,但出钱买你性命的究竟是谁,却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