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般教训,壮汉都不敢再动手。而管事依然不动声,继续啃完剩余的鸡腿,就用属下的衣服擦了擦手。随后拍了拍那张圆溜溜的肚皮,来到她跟前,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斜着眼睛窥测。张洋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推开架住莫俊然的大汉,随即捂住他的脸耸了耸。完全没有意识,又愤愤的站起来。
此时万鸿玉已经来到身后,见她要动手,连忙拽住她的手腕。当他看清楚身旁是莫俊然,眼中却不由自主的掺杂着满满的杀意。张洋担心事情会被自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方才忍住这口气。愤然推开别墅的大门,就回自己房间去了。管事吩咐壮汉将我们带回牢笼,便随万鸿玉一道去见他们的BOSS。
之前神奉者在府城的最高统领名叫周震,一个在逃的杀人犯。两个月前,他被刺死在公园北岸的小树林中,凶手至今下落不明。负责接替他的是原区教育局局长张庭赦,他是张洋的叔叔。但大多数信徒依旧是万鸿玉的亲信,他的地位并不牢固,身份自然也不如想象中那样尊贵。
周围的一切都好安静,就像冬天的夜晚。正打算美美的睡一觉,对面却传来凄厉的叫声,将我的目光完全吸引过去。在火把的微光照耀下,相距不到十米的位置摆着三个牢笼,高度从左往右依次递减。最左边那个关押着一只变异的猩猩,即使蹲坐在地,也有将近两米。它全身的黑毛早已褪去,露出土棕色的皮肤。带着深深的褶皱,就像枯掉的杨柳皮。
那双红色的眼睛时而紧闭时而微微睁开,以至于看上去就像一个生命垂危的老者。稍作停顿,它又接连发出那种声音,粗犷之中似乎带着无尽的忧伤。随后有三个身着防化服的家伙过去,其中一个端着药品,一个拿着大口径散弹枪,而最后那个则用注射器朝它体内注射大剂量的镇静剂。
见它逐渐睡着,他们又去最右边的小牢笼,那里关押着刚才那只被俘获的小异变体。即使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也必须给它注射一支以防万一。就在这时,莫俊然突然发狂似的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都给我滚开,谁要敢碰他,我第一个宰了他!”那几个不以为然,继续注射,而我却为他的奇怪行径所震惊。
等小家伙确实睡着,那几个打算回别墅。可莫俊然依旧不依不饶,于是他们又准备好一只针剂。由附近的壮汉逮住链子,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那个所谓的医生才敢靠近。正要注射,却听得一声枪响,别墅的大门被轰开一个窟窿。张洋又踹开剩余部分,边过来边开了两枪,打死其中一个。
正要开第三枪,那两个家伙连忙跪在地上,哭嚷着:“大小姐饶命,饶命啊!”然而张洋依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抹了其中一个的脖子,并让另外一个带莫俊然进去治伤。可是负责看守的壮汉得不到万鸿玉的命令,断然不敢松手。她气愤不过,随即用枪指着左边那个命令道:“再不放手别怪本小姐的子弹不长眼!”
话音未落,别墅内就传出一个老成的声音:“你敢!”随后张庭赦就划着轮椅缓缓地来到门口,命令左右将自己扶下台阶,又乘轮椅朝这边靠近。与此同时,万鸿玉和管事都在二楼阳台露面。张洋不敢公然驳了叔叔的面子,只好放下枪。但她认定的事就必须做成,于是揪住医生的领口一直拖到张庭赦跟前。
管事最喜欢看热闹,尤其喜欢他们叔侄斗嘴。他以前是周震的跟班,之所以敢在此耀武扬威,完全仗着自己在刺杀行动中所做的贡献。而万鸿玉也想瞧瞧,自己看中的女人究竟能闹出什么结果。
以张庭赦的性格,别人越想逼他就范,他就越不买账。张洋再闹下去,只会害死莫俊然,可是这个时候还有谁能说上话。时间一秒一秒的推移,任何犹豫都将使我变作帮凶。但贸然出口,假如没能说服他们,那么死的就不止他一个。究竟是弃之不顾,还是拼死一搏,我仍在为自己寻找借口。
突然灵光一现,居然想出办法。脑门一热,随即开口:“我说,你们想不想知道鸡蛋究竟在哪儿!治好他,就能如愿得到想要的东西!”此话一出,不仅张庭赦,就连楼上那两个都立马竖起耳朵。张洋也似乎听出一丝端倪,慌忙转过身来:“你该不会是,武,武……”
我很奇怪她会结巴,但此刻承认身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是武樱,我们两个都是你的高中同学。大小姐能记起来,真让人意外呢!”此时她已经来到跟前,却愣着不敢靠近。也许被左脸的面具吓着,也许还在怀疑。正当我决定为选择后者而思考接下来的措辞,她竟不声不响的揭开了面具。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比之前瞪的更大,其中掺杂着惊讶还是恐惧?也许她在厌恶,在为那张丑陋的脸而恶心!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自报身份多么可笑。然而事已至此,唯一需要担心就是其它人到底看到没有。持续的沉默过后,她又将面具不慌不慢的归位,并且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什么时候烧伤的,怎么不好好处理一下!”
我正忙着在脑海中替自己澄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张庭赦终于肯接上刚才那番话:“小兄弟所说的鸡蛋我可没听说,但既然是洋洋的同学,怎能这般对待。你们几个还不把门打开!”其实听到鸡蛋的那一刻,万鸿玉早已料到结果。当壮汉左右为难,他就亲自上前来开门。
然而牢门刚被打开,张洋就直扑到我怀中。这一刹那我跟在场所有人一样诧异,既不敢碰她,也不敢有多余的话。甚至张庭赦开口,她依然不肯松手。万鸿玉也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却置若罔闻。我担心这一举动会进一步刺激他本就狭隘的胸襟,赶紧将张洋推开,慌忙用袖子替她擦拭高筒靴上的污渍,并且胆战心惊的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那小子会第一个进来,所以才不小心用链子套住你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