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通讯员使劲咬着自己的手指,都咬出了血却浑然不觉,终于她狠狠的跺跺脚,下定了决心,一把抓起了最里面的那部红色的魔法传音器,按下了那个最为紧急的红色按钮。
“嘟嘟……”耳中传来接话的声音,她的手抚着心口,感到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个时候,那个年纪老些的女子从厕所回来了,一开门看到她满脸紧张的抓着红色传音器,不由的一声惊叫:“谷洁,你干什么?”
一个箭步冲过来,要抢她的话筒,恰在这时,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充满疲惫却又和蔼的声音:“什么事?”
听到那声音并不像平时广播中那样威严,使谷洁的心为之大定,她强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报……报总长大人,这个时候打扰您实在是不该,还请……”
“不要客气,说要紧的,最好别超过十个字!”
“十个字?”谷洁的汗立即下来了。
这个时候,或许是多年严格训练的结果,或许是本能的反应,她脑子一热,竟对着话筒大声道:“安然人全面攻击,我军惨败!”
说完,她也没有去数是不是十个字,一下子趴在了桌子,只觉的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什么?你说清楚些?”这一次,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谷洁激动的流出了泪,对着话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片刻之后,整个参谋总部警铃大作,到处都是一片杂乱之声,一小队面目严肃的士兵过来带走了谷洁和另一位女通讯员。
那年老的女通讯员却还在埋怨:“谷洁,你跟总长大人说了什么?我要是被你害死,作鬼也饶不了你!”
谷洁被带到了参谋总部的一间颇大的会议室,总长大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身上披着黄色的厚厚的军大衣,现在是夏季,穿这种衣服与季节十分不符,但是却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敢笑。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身上皆是星星闪闪,军衔皆都中将以上,可以说德辉军的精锐将官已经全部集中在了这间屋内。
“咳嗽,咳嗽……”满屋没有人说话,只有主位上总长大人无力的咳嗽声,有时会突然喘上一阵粗气,听上去仿佛是随时会断气的老人。
他看到谷洁进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是谁和我通的话,把情况说的详细些!”
谷洁忽然间来了勇气,面对着这众多的人将听自苏平的汇报,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一下子便全乱了,不少人的反应都同这谷洁没什么两样,先是大叫:“不可能!”
接着有人破口大骂:“混帐王八蛋的安然人,我非灭了你不可!”
“安静!”主位上的总长忽然一声大吼,声威十足。
所有人立即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再开口,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时一人跑进来汇报道:“报总长大人,江将军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
主位上的总长大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威势渐渐散发出来,如将要扑猎的猛虎,目光炯炯。
“事情很明显是真的了!无论江杉彬是什么原因,仅仅隐瞒不报这一条,就绝对是死罪。何况以我看,这江杉彬绝对没有起到统帅指挥的作用。徐文杰,我命令你立即赶到二十一区暂代江杉彬的位置,至于江杉彬按照军事条例处决好了!”
“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了起来,行礼答道,“定不辜负总长期望!”
“你此行且莫急着反攻,只要能将防线稳住便是大功一件,且务急躁求进!”姜百胜知道这人是一员勇将,最大缺点却是性子来了刹不住车,便特意这么嘱咐。
“是!”
“立即出发!”
“是!”
“命令南部二十战区、十九战区、十八战区,所有战斗飞舟、侦察飞舟、轰炸飞舟、预警飞舟立即起发,对安然德辉陆地边境线进行全面轰炸!命令以上战区,流星炮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助战!”
“是!”
“命令十八战区立即在平原地区布防,尽一切力量阻止安然人进入平原,若有闪失唯司令脑袋是问!”
“是!”
“廖局长,你们军事情报局要立即出动,全面搜集前线的情况,立即发回来!”
“是!总长!这次战争我情报局事先毫不知情,犯了很大的错误,请总长责罚!”
“哎,不要说这个,我不管以前,只管现在,看你现在能不能做好将功补过!”
“谢总长大人,这次我亲自过去!”
“不必,现在最紧要还是搜集魔法帝国的情报,其余的我自有分寸。你还是盯在魔法帝国这一边吧!”
“是,总长!”
“所有人员立即返回各自岗位,从今天起取消一切休假,所有部队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值勤!解散!”
看到所有人员有秩序的缓缓退出,上面的总长大人忽然开口:“曾友志留一下!”
等所有人都退净,曾友志静静的站着注视着眼前这个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老人。
确实,面前的他的确是一个老人了,花白的头发还可以染黑,但脸上皱纹是无论如何也遮不去的。
想想这些日子,这么多的事情都压在他一个老人身上,也实在是太辛苦了。
做为三十余年的老友,曾友志知道他的脾气一向如此,又能说什么呢?
他只有掏出一根烟来递地过去:“来一根?”
“不!”他无力的摇了摇手,“我还想多活几天,只可惜我这身体不知是怎么了?越来越是无力了!唉!我才六十岁,也还不算老,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
“我觉得你应该停下休息一下!去军区总院查查!”
“不瞒你说,我已经查过了,什么也查出来!他们只说是累的!哼,我以前比这还累,也没出现这种状况!莫不是老了的缘故?再说了,这个时候我又怎么能休息呢?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姜啊,你总是这么要强!”曾友志的眼睛有些湿润,“说吧,这次又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再去趟北济州,调他南征!”
“什么?还去啊!我刚刚回来还不到三天哪!好,好,我去,我马上就去。不过,他的兵都是北济州兵,打南济人、野蛮人没事,让他们替我们打安然人,这恐怕是太为难他了!”
“用不了那么多人,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只要一两个师就够了!就让他带一两师回来好了!”
“一两个师对付五十万安然人?真不知你怎么想的,那还是你儿子吗?哎,我可警告你啊,这老年丧子可是最痛的,尤其是你的身体还这样!”
“去你的,”总长站起来作势要打他,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手一下子捂住了嘴,摊开后里面是触目惊心的血。
“种田,种田,耕者有其田。一锹土,一桶水,明年是个丰收年……”
在各处战乱烽烟之中,姜千言的南里院仿佛是个世外桃源,军民们一同在地里忙碌着,劳作着,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欢快的歌,歌声飘扬,人人都喜上眉梢。
姜千言带着朴金珠沿着地头、田边缓缓走着,看到那些军民脸上的笑,不由的大生感慨,这些低层的人民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仅仅是他们填饱了肚子,有了地种,他们便高兴成了这个样子。
每个见到他过来的人都主动的同他打招呼,人人敬畏而又喜悦的称他为“大恩人”。
听了朴金珠的翻译,姜千言笑着摇摇头,让她转告他们这种称呼不好,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而应当是全军的。
一个五十岁的老妇人从地里站起来,端着竹蓝子,竹蓝子里有两个鸡蛋,非要都给了姜千言不可。
姜千言哪里肯要,他的伙食比这老妇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每天并不缺鸡蛋,甚至都快吃腻了,这老妇人却用手帕盖着当宝贝一样,显然根本是舍不得吃。
姜千言越不要她越要给,嘴里不断的说道姜千言的好处,说什么姜千言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北济人民的大恩人,救世主,边说还边唱了起来,都是济州语,姜千言也听不懂。
朴金珠大体上翻译了一下,唱的是什么“边境线上救孤儿,冰雪地里救妇女,千里之外送余粮,万里征好男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朴金珠解释了一说,说他们赞扬是在北济难民最为艰难的时刻,他下令放开边境线允许那些难民入境,避免妇女儿童惨遭屠戮的事。
汗,这事也都让北济人知道,这消息传得也真够快的,再说了,他们是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干的?
这世上还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哪。
“金珠儿,以后千万不要再让他们唱这种东西,这些东西很不好!”姜千言有些心事不宁的说。
他想起了水淼的叮嘱,国内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哪!
朴金珠却一仰俏脸,笑道:“有什么不好?这是人民对你的爱戴,别人叫我们唱我们还不唱呢!”
相处久了,朴金珠也摸准了姜千言的脾气,他对男的挺凶,对女子却很是好脾气。
姜千言不由的苦笑:“你不懂,这里的事情很复杂,尤其是像我这样手握重兵的人更得时刻注意!”
听到姜千言用这么轻蔑的语气与自己说话,朴金珠不知哪根弦坏掉了,忽然间委屈的掉下了眼泪,大声说:“是,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你是个英雄,是个最为伟大的英雄,这世界上的男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英雄?”听过有人叫自己将军,有人叫自己大恩人,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为“英雄”,姜千言不由的有些发呆,想了一会儿,自己不由的笑了,轻抚一下朴金珠的小脑袋,以前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经常抚摸千清的,“我是英雄?我算什么英雄,最多算个狗熊罢!”
朴金珠脖子一挺,直直的凝视着他,大声道:“你不是英雄,谁还能称得上是英雄。人人都怕野蛮人,只有你不怕,连我们的大将军都让南济人给打跑了,而你却打跑了南济人,你不是大英雄还有谁是?”
“千万别这么说,小声点,”姜千言低下头去掩她的嘴。
朴金珠却倔强的一扭头,躲开了,反而叫得更大声了:“大英雄,大英雄!”
田地里有听懂的德辉语的叫着一齐大叫起来:“大英雄,大英雄!”
数千声音一齐大叫,像打雷一样,把姜千言吓了一跳,却见田边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他那焦急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姜千言急忙迎了上去,只见那士兵弯着腰喘着气,指着后面:“来……来……来……”
“什么来?”
“当然是我来了,我们的大英雄!”曾友志不知从哪里忽然间冒了出来,像鬼魂一样一下子出现在姜千言面前。
“哎,你找死啊?每次都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姜千言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虽然这曾友志看上去四十刚出头,比姜千言大十多岁,但他脾性温和,极为姜千言的胃口,姜千言在心里更多的将他当成了朋友。
说起来,能够无话不谈的贴心朋友,除了云翔就是这曾友志了。
至于奥多音的大嘴,十句里有八句是假话,而矮人义山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说吧,有什么事,你一来准没好事!”姜千言笑道。
却见一向笑着的曾友志这一次脸色有些严肃,不由的一呆,难不成真没好事?
“你说对了,这一次还真不是好事。”
曾友志将安然边境发生的事向姜千言说了一遍,姜千言不由的大惊,再也想不到强大的德辉军竟会被一个小小的安然给打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曾友志接着又说:“路上我又接到总部的通报,南线事态的危急程度超出了原先的预料,五十万大军有可能全部垮了,必须立即出兵支援。另外,南洋上南洋舰队受到了昇阳帝国舰队与安然舰队的两面夹击,形势也不容乐观!”
“不可能,一个小小的安然国怎么可能有这么巨大的力量?你们查清了?”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我岂能信口开河,没有真凭实据我是绝不敢乱说的。接总长命令,总长命令你立即率部出征南部一线。到时南线所有军队皆由你指挥,这是参谋总部的正式命令书。”
姜千言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兹命德辉民兵团兵团长为南部十九、二十、二十一战区总司令,统帅三战区所有部队,收复失地,征服安然,见书后立即启程,不得有误!另,德辉民兵团在未找到合适指挥官之前仍由其指挥。”
下面是参谋总长姜百胜的亲笔签名。
十九、二十、二十一三个战区,每个战区经扩编后各有五十万人,三大战区便是一百五十万,再加上手里的二十万,自己眨了一眼,便变成一百七十万人的总统帅了,这一下子放眼全国也没有一人比自己兵权更重的了。
而且南部三个战区皆位于富裕的地方,其装备与北济军有天壤之别,这一样一股庞大的力量就是将整个安然灭了也是绰绰有余。
来不及想这些,姜千言现在只在奇怪:“五十万边防军怎么会给安然人一夜之间打垮了,莫不是安然人吃了兴奋剂?又莫不是魔法帝国参了战?”
曾友志一反以前稳重的常态,在旁边不断催促:“姜将军,事态危急,请你立即启程!”
姜千言两手一摊:“这里怎么办?你不至于要我今天就到达安然前线吧?我这可是二十万人,要走也得走一大阵子!”
“不错,今天日落之前,你必须赶到前线担负起指挥重担,我们不能再给安然人第二个夜晚了。至于,这里部队先放在这里好了,你可以带一些能够全部用飞舟运输的部队过去!”
“呃,”姜千言想了一下,以现在自己的运输能力,如果全用飞舟运输,全是步兵的话,可以运两个师,如果连地效飞车也带着,只能运一个师。
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要带着地效飞车,虽然安然前线大部分都是山区,地效飞车并没有显著的用武之地,但他有种直觉,直觉的带着就对了。
姜千言立即传令本部师第七师全师集合,另外所有飞舟部队集合。
姜千言急匆匆的向云翔交代了一番,然后留下一封亲笔令,命令云翔为龙辉兵团副兵团长,暂代兵团长职务,负责这里的一切。
然后,他匆匆登上飞舟走了。
在师团的选择上,姜千言也是动了心思的,本来如果要带的话,带三十七师最好,三十七师战斗力最强,但如果将三十七师也带走了的话,留在这里的德辉人的力量根本压制不住人数太多的北济人,万一有事北济人造起反来,那就太可怕了。
有三十七师在这里,即便是北济人造成,以北济人的装备和水平也不是三十七师的对手。
至于自己的第七师长久跟随自己作战,也比较熟悉了自己的风格,虽然北济人占了一半还要多一些,但想必也不会太过抵触。
到了安然前线,他们就算有意见,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回过头来帮着安然人打德辉?
在飞舟上,姜千言便开始思忖作战方针,这场仗要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