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与潇湘楼是最有名的妓院,不仅在盛祁国,红楼梦的据点分布大江南北,潇湘楼驻扎各国都城,两院齐名的原因在于红楼梦内卖身卖艺之人都是女子,而潇湘楼无卖艺之人,只有卖身的男子。是各国唯一的男妓院。
走进红楼梦,满眼都是纱幔飞扬,大厅中央,一朵用纱幔编成的花盛开在头顶,里面来往的女子与其他妓院的女子不同,只见每个人都是面着淡妆,清香扑鼻,让人格外舒服,她们的衣裳让人耳目一新,用两个字形容,一是怪,二为美。
两年前潇湘楼开张,一时之间传言纷飞,世俗的眼光都觉得他会很快倒闭,但事实却与想法相反,开张不足三月,只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从高官贵族到商人百姓,没有人再去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反而成为一种流行,并与红楼梦齐名。
此时潇湘楼二楼某个厢房内,潇湘楼的挂名老板颜钰站在床板,红楼梦的挂名老板婉雨筠坐在床边,两楼幕后的老板慕容嫣躺在床上。三人之间,气氛十分诡异。
“那我先走了,就当我没有来过。”良久,婉雨筠站起身,走到窗口又回头道:“我想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说完,便消失在黑夜中,依旧站在原地的颜钰轻轻应了一声,看着熟睡的慕容嫣,喃喃自语:“你的本事大。”
修长的手指抚着慕容嫣紧皱的眉头,好看的眸子浮上迷雾,烛火在他挥手间覆灭,房间只剩下外面透过门窗的微光,隐约中,能看到那个好看的男子变得一脸沉着,“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真不像你。”唇齿张闭间发出微弱的声音,那语气中,三分无奈七分心疼。
“如果不是跟你立下约定,还真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你了,终究是我输了,在与自己的赌局中输光了……”手拨开拦在她额前的发丝,落下一吻,转身离开了厢房。
他承认婉雨筠说的和他想的几乎一致,她又让人自愿跟随的本事,能让人自愿的臣服在她的脚下,这其中还包括着自己,颜钰自嘲一笑,还不仅仅是臣服了,
潇湘楼幕后老板一事知情人并不多,因为慕容嫣从来不管这里的事,她只会告诉你她的想法和打算,却不会插手,就如他决定当这潇湘楼老板时,她说的:“等根基稳了,潇湘楼就送给你,我只要情报和那个约定。”
从不食言是慕容嫣处事的原则,所以她也很少给人什么承诺,当潇湘楼生意稳赚不亏后,她便挥手把地契,楼内色子(男妓)的卖身契等全交给了他,偶尔想出什么主意也会全部告诉他,任他变成潇湘楼独有的特色,就如那梅子酒。
躺在床上的慕容嫣眼睛缓缓睁开,看着昏暗的床顶,面容间没有一丝波澜,却从嘴中流露出几丝情义。“两个笨蛋。”明明允诺你们自由了。
和颜钰是怎么相识的?慕容嫣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他们看透了彼此的心思,猜透了隐藏的情绪,“颜钰与慕容嫣约定,愿随时听对方诉苦倾诉决不泄露也不背叛。”画面中,他与她的拇指相扣,还未松开,她又补上一句:“共水天一色,寻欢作乐。”
从那以后,慕容嫣每每心烦之时,都会跑到潇湘楼来买醉,她从不在颜钰面前掩饰自己任何情绪,太过直爽,颜钰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地上被遗忘的空酒壶,慕容嫣不由得轻笑,自己的酒量见长了。她并不是故意假寐,只是在歇息,谁知道巧在婉雨筠过来了,只为告诉颜钰,即使那个人找不到了,她也不会再离开慕容嫣身边,而颜钰,也是如此。即使他等的人不回来了,他也会留下。
“不是笨蛋是什么,明明都把她们变成正牌老板了,却都赖着不走了。”季云笙看着慕容嫣好笑的眉眼,回道:“可你不是高兴的紧吗,他们对你来说不是下人。”慕容嫣赞赏的点点头,“他们与你一样,是我的友人。”
三日一过,季云笙便上门应约,这次两人终于统一了消息,不好不坏,秦傲岚依旧下落不明,赤司卿虽然有点麻烦在身,但是慕容嫣相信,他答应的事就不会食言,她会等。
石桌上,一把红木古琴的弦被素手拨动,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季云笙会意道:“凤求凰如何?”跟着拿出一只竹笛站到慕容嫣身侧,久违的合奏,默契依旧,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乐开了眼,慕容嫣也露出笑意,就像这六七月的微风,给人恰到好处的舒适。
谎报消息之人,是他云常阁的人,季云笙处理得很干净,而归衣阁意外揪出帮北荒人做事的怀秋,也被烈勋处理得很干脆,杀鸡儆猴,两阁的人自然变得安分。
确定秦傲岚死讯是假消息,婉雨筠眉目舒展了些许,对着刚取下面具的慕容嫣道:“没消息总是最好的消息,但我的选择不会因为他的生死而动摇。”她看着慕容嫣,眼神坚定无比。
当初她带兰花接人时,她并没有想到今天这步,只是觉得跟在慕容嫣身边好处很多,还能第一时间得到那人的消息,时间一久,虽与慕容嫣见面的次数很少,每日打理各种事也累得够呛,但看着她付出后的收获时,慢慢的变得自豪,也由衷的敬佩慕容嫣的本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慕容嫣居然会把红楼梦全送给她,潇湘楼一事她是知情人之一,也没多大在意,毕竟尘乐楼与红楼梦的收入,让慕容嫣的家产比国库还要多上些许。慕容嫣护短一事是身边人都知道的,对她,自然是好极了,要的都给,不要的也给,所以听到她说回到自由之身时,她无解道:“无人束缚于我,我就是自由身,哪有回到一说?”
听到婉雨筠的话,慕容嫣再次挑眉,“上次你也是这般回答的。”婉雨筠点头承认:“我可不是你要我来就来要我走就走的。”走了,你到哪里去寻我告知我那人的消息,又去哪里找你这般护短,总为别人想的人。婉雨筠在心里补上这些话,她知道慕容嫣不喜欢这种牵绊。
其实慕容嫣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包括她自己。“既然你选择留下,”两双美目对视,慕容嫣嘴角慢慢扬起,继续说道:“那么,就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了。”
看着呆滞的婉雨筠,慕容嫣戴上面具悠然离开,她一点也不喜欢相互之间的牵绊,那种无形的绳会更紧的绑住手脚不能动弹,但不喜欢不代表不能接受,被有能力又值得她去托付信任之人捆绑又如何,就像赤司卿对于她。
一直看着慕容嫣离去的身影终于回过神来,婉雨筠不是愚人,也知道若哪日昏头背弃了她自己的下场会如何,“她要的,是绝对的忠诚。”这是颜钰说过的。
焱国尘乐楼上房的赤司卿打开手中的书信,几行秀娟字迹展开,他眉眼间冰冷片刻转邪魅,对着窗外一轮满月轻声道:“嫣儿,为夫很快就回来了。”打开红色锦囊,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整齐折放的书信,和被红绳系着一束墨黑的发丝。
“主子,那边已经安排好,后日便能把余党拿下。”谷枫站在门口,看着被月光围绕宛如仙人般的男子,只有在收到一个人的信时,他才会撤去一身的冰冷变回邪魅的画中仙,赤司卿。
看着门口满脸风尘的人,赤司卿关切的出声:“谷霜好些没?”这一次的事情没有赤司卿想的那般顺利,是他低估对方的胆量,“好上许多了。”当初他们都没有想到,那锦囊会给他们这么大的帮助。赤司卿点头,示意他离开。
三个锦囊的作用恰到好处,一个把谷霜鬼门关拉回来,一个及时的保住了支撑他的势力,还有一个束缚了他的自由,提醒着他与她的约定,催促着他的归期。
同样望着天上那轮满月的,还有站在宫墙外的慕容嫣,此时的她已经换成泱城桃夭的打扮,走在她身侧的人,在踏入宫墙的瞬间,从慕容灏,变成了傅清诀。
皇宫深处,一袭明黄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不由感叹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东西,“桃夭参见皇上。”慕容嫣没有屈膝,只是浅身鞠躬行礼。
听到陌生又带点熟悉的声音,贺连琉慢慢转过身,还是那张扬的一身红衣,倾城的容颜,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贺连琉忘了出声。而早已立起身子的慕容嫣同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高傲的站姿,似雕刻出的五官,浑身都散发着迫人的王者气质。
站在一旁的人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相互的打量,贺连琉莞尔一笑,“好久不见。”慕容嫣同样回报一笑,却沉默不语,她此行前来,不是为了与故人叙旧。
贺连琉怎么会不懂,当初慕容一家被灭门时,他正忙着应付那几个别有目的的兄弟,待时机成熟才为慕容灏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以傅清诀的名字站在他身边,裴狗何等精明之人,在他登基前一晚,带着一家子消失了,只留下一座空空的相府。
明处有皇上和国师,暗处慕容嫣调动了归衣阁和云常阁,明暗之间还有梅里笑云中鹤与水间帘,就像一张蜘蛛网,覆盖了整个世界,却只抓住几个相关无用之人,他们招供的内容,就是裴狗一家被幕后势力保护了。也就是说,敌人又多了一个,潜藏在暗处的。
听完贺连琉的话,慕容嫣再次皱起眉头,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人,竟然传信给贺连琉说要官复原职。“那就来吧,就算是再大的阴谋,我也会全部吃掉。”
平缓的呼吸后,慕容嫣再次开口:“最近太无聊了,来抓个老鼠引猫又何妨。”只见她下颚高抬,红纱下的眉眼散发出冰冷骇人的光芒,薄唇扬着三分笑意七分妖媚,只感觉一时间,那月光也被她冻住,凉意扑人。就是那一语间,那比贺连琉还要强上几分的气场,透到骨子里的杀意,不禁让人想到一个词,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