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好解决,一群不错的汉子和一个眼盲的少年,若是当时逵山求求那年轻的巫医,估计也能留下,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划算。
很多寨子都遭到了攻击,其实赤乌族也一样,只是他们的汉子很强壮,他们也有坚固的墙,即使这样,还是死了很多人,所以他们需要补充一些人。
外来的汉子很快就有活干,逵山和他的族人一起领走,被安排了一些事,而且过些天他们会有新的名字,因为他们以后会是赤乌族的人。
禹桑被留下了,在一座很大的房子里,里面有很多少年,也有一些幼童跟妇孺,只是幼童大多都跟妇孺呆在一起,这些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只是他们一些地方确很像,没有家,也没有生活的地方。
禹桑醒了过来,很无力,他只能动了自己的手指,有人扶起了他,在喂他喝水,是那个年轻的巫医,巫医叫巫达,其实巫达的心很软,他想救下这个少年,就如同他当年被救一样。
禹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话很嘈杂,声音也很乱,他很累,所以他又昏睡了过去。
逵山过来看过禹桑,远远的看了一眼,巫达再给禹桑喂药,黑乎乎的,看上去就很苦,只是逵山的心很甜,他的工作很累,伐木,跟很多人一起,但是他能吃的很饱,所有人都一样,都吃的很饱,所以再累他也会干下去。
夜晚,巫达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现在担心禹桑的不仅仅是逵山,巫达也是。
巫达想继续给禹桑喂水,只是罐子有点空,需要去取水。
河里的水很脏,喝多了很容易生病,所以寨子里有很多雨天用来接水的大缸。
巫达回来的时候,禹桑坐在床上,他有些开心,这个少年终于醒了。
禹桑依然闭着眼,也不说话,但是他能感觉到,身旁有一个人,只是有些陌生,可是对他很好。
巫达扶住了禹桑的背,继续给他喂水,这次喂的很容易,因为禹桑很渴,他本能的需要水。
“你叫什么名字?”巫达开口,他想从这个少年人的嘴中听到些什么,只是等了很久......。
巫达很失望,也很心伤,因为这个少年不仅看不见,也不会说话。
听见的声音有些模糊,禹桑的手摸索着,他摸到了巫达的手,有些细嫩,不粗糙,也不衰老,是年轻人的手。
巫达缓缓的放下了禹桑,让他躺在了床上,他要去取一些吃的,稀粥就很好,米在寨子里不算多,缺少肉可以去打猎,缺少房屋可以去丛林中伐木,只是米需要用毛皮去换,所以米很少,只是对于巫达来说,一碗粥,还是能弄得到。
粥很香甜,禹桑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他吃过肉,也吃过兽奶,这是他第一次喝粥。
他想知道,这个陌生人是谁,为什么对他如此的好,禹桑的心细细的去感受,这个人,年轻,温暖,只是还有一丝的悲伤,他......在流泪,那个年轻的巫医,在为他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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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桑总需要人来照顾,只是巫达很忙,禹桑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的手脚已经有些力气,可以走几步,只是还有些摸不清方向。
只过了一天,这屋子里就少了好些人,都被领走了,少年还不能打猎,也干不动活,他们还太小,挥不动刀子,也扛不动木头,妇人也被领走很多,都是被安排去干活,一些妇人就能干的活。
又过了一天,这里又来了一些人,都是新来的人,只是在边角的床铺上,依然躺着一个少年,禹桑。
逵山每天晚上都来看禹桑,只是逵山不能待太久,新来的人总需要好好表现,因为出色的汉子总能更快的融入这里,不管为了谁,为了自己,为了族人,还是为了禹桑。
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禹桑摸清了房屋的方向,下床左五步,右十五步,就能走到门口,虽然有时候会撞到些东西,但是他总能走到门口,外面的阳光有些猛烈,但是对于禹桑来说没什么。
巫达不在,禹桑又在门口晒太阳,他喜欢这温暖的感觉,和她很像,只是禹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是谁。
巫达端来了一个碗,里面有很多肉,也有些野菜,只是他又看见了禹桑,靠在门旁。
天气有些热,至少巫达觉得热,他看到禹桑的嘴有些干裂,衣服穿在身上就被晒得很干,没有出汗,巫达有些慌张,急忙将禹桑背了进去,他发现禹桑又昏了过去。
少年的身体很虚弱,禁不起骄阳,只是每每巫达看见时,他总是坐在门口,对着天,晒着太阳。
深夜,很静,在这房屋内,只留下了禹桑和几个瘦弱的少年。
没人来领走他们,也许以后也不会有,禹桑能感受到,那些少年很害怕,即使那些少年没有说话。
第二天来了很多人,都是寨子里的大人,很多人,步伐很乱,禹桑听不清他们有多少人。
剩下的少年有七个,其中就有禹桑,只是那些人一个个都被带走了,依然留下了禹桑。
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那是族长,赤乌族的族长,禹桑看不见那人的相貌,但是还是听得见那人的话,也知道那人叫巫刚。
“你愿意跟我走吗?”粗野而又温和的声音。
一开始健硕的少年总是最先被领走,因为很好养活,只要吃饱,没几年就能长的很强壮,没有孩子的赤乌族族人也愿意领走那些人。
只是剩下的少年,无论如何再也无人来领走一人。
都是投靠来的苦命人,既然接受了他们,巫刚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一个,今天他带来的都是较为富裕的族人,穷苦的人带走这些瘦弱的少年,只会变的更穷苦,那些人养不起,也养不活。
只是即使这样,也没人愿意带走禹桑,他不仅瘦弱,他还看不见,更不能说话。
所以能带走这个少年的只有巫刚,他是族长,也很富裕,所以养活一个少年很容易,那怕是养他一辈子。
巫刚其实有一个女儿,叫巫灵,很聪明,所以早早的就进了巫神殿,那是巫族的宗族子嗣才可以去的地方,赤乌族只是分族,就跟那些外来的汉子一样,每个分族常常有人死去,常常也会有些外来人,宗族从不接受外来人,包括分族的人,但即使这样也有例外,宗族可以接受分族的女子,如果有极为出众的男子也会接受,只是大多是女子,男子太少太少,之后大多的女子也就留在了宗族,成为宗族的人。
巫刚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那是三年前,送走的巫灵的那年只有十五岁,他依然记得那年巫灵哭的很厉害,那是他唯一的女儿。
送到宗族的女子,极少能回来,听说还有人的子嗣送过去后就死在了宗族,也不知道原因,也没人敢去追问原因。
宗族的人很可怕,但是只要不犯错,总会庇护他们这些分族,铁器盔甲,这些都是从宗族换来的,虽然很贵,但是至少能交换的到,巫刚这样的寨子炼不出什么好铁,只会浪费材料,他们这么干过,损失了很多。
禹桑在巫刚面前有些木讷,这是一个陌生的人,他动作也拘谨,一副少年人的模样,但是他感受的到,这个人没有恶意。
所有人都走了,包括那几个瘦弱的少年,在这个房间中只留下了两个人,巫刚和禹桑。
巫刚拉着禹桑的手,他领走了禹桑,走在寨子里,有很多人羡慕这个少年,可也有很多人怜惜这个少年,只是没有人嫉妒这个少年,所有人的生活都很艰难,所以所有人都很团结,只有这样,他们所有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禹桑能感受到,当时那些少年被领走时的喜悦,他也想和他们一样,一样的喜悦,只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丝都不行。
路上很嘈杂,他听不清,只能木讷的跟巫刚走在一起,那是熟悉的声音,巫达,那个年轻的巫医。
巫医不管在那里地位都不差,越是年轻越是如此,巫达在跟巫刚说话,那是一些禹桑听不懂的话。
走了很远,禹桑感受的到,周围渐渐的变安静了些,前面有一座大宅子,族长的宅子,巫达也跟着一起。
陌生的环境总是需要适应,禹桑不知道大门在哪,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只知道这是族长的家。
这也会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