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二十八年夏。天下首富、邱家公子病重,寻遍天下良医未果。直至巧遇一个叫鬼首的神秘男人,才得以续命。
战乱连连、朝代变更快如昼夜交替,现形成大金、天玄、巍陈三国鼎立之势。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哪一国敢轻举妄动。可偏偏这紧张的时候,巍陈长公主宁平公主下嫁天玄皇。两国结盟之事常有,可理当私下密谋。哪知这次下嫁做的声势浩大,甚怕谁不知似的。
天玄朝堂上,大臣们争的面红耳赤,各执己见,互不退让。就巍陈此次诡异的行为,他们已讨论了几个时辰,可终究是猜不透巍陈小皇帝的心思。最终以孩童年少无知结束这话题。
而天玄的百姓,对皇家娶亲的热衷程度,远不及谁家的鸡下了双黄蛋;谁家的汉子在外面偷人;如意馆什么时候来个新姑娘来的关注。
天色尚早,如意馆中已挤满了人。铃声乍响,全场顿时无声。
白衣女子从天而降,系于足踝处的铃铛,随玉足轻旋,发出清脆的响声。水袖漫天时快时慢,仿佛有生命般,挥洒自如。一颦一笑间如仙子误落凡间,又如新婚少妇娇羞撩人。
曾有一书生见后诗性大发,奋笔写下‘此女只应天上有,误落凡尘偶得之。’
舞必,全场人久久不能回神。一时后发出惊天的喝彩。
白衣女子扫过全场,淡淡的失望,今天他还是没来。
她抬腿欲走,却被老鸨拦下。
“我们当日说好的,每日只跳一舞,舞终人散。”
老鸨一脸谄媚的笑,道:“姑娘莫气,只是不管怎么样,还请姑娘给老身个面子。”
看她笑成那个样子,一定没什么好事。
“我只卖艺不卖身。”
“只卖艺不卖身?”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一身着彩衣的俊美男子通过。他双眼半眯,眼角弯弯,嘴角上翘,一张如面具般的完美笑脸。
“身处红尘、却不愿做红尘中人。姑娘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
这女子、眸如皓月星辰,鼻若悬胆,薄纱下的红唇娇艳若滴。这一层薄薄轻纱,恰到好处为她增添了一抹神秘的气息。这更使男人趋之若鹜。
她巧笑嫣然,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公子何曾不是,这里脂粉气甚浓。可公子却一身茶香。公子,这不是比奴家更加的天真。在这里找一处清闲,依奴家看公子是太过寂寞了。”
第一次有人说他寂寞、对寂寞、这个词甚好、甚好。
“公子要是无聊的话,不防来看奴家跳舞,只是今天已经结束了。下次还请赶早”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房中,面容绝佳的女子迎了上来。“柳太傅,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王爷来。”帷幔后的人走出,已是一身男装,薄纱换成银色的面具。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神秘异常。
“长公主,你急了?”声音低沉,哪还有半分娇媚。
她虽贵为长公主,可每次看到太傅,都很紧张。“我是怕我们来不及,我怕……”
“有擎将军在,应该没事。”
梵音于耳,隔离尘世喧嚣。青烟缭绕,忘却红尘往事。
大殿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佛身和睦却不失庄严。一老和尚盘腿坐在殿前,虔诚的做着早课。
“南无阿弥多婆夜……娑婆诃。”一篇往生咒反复诵念多遍。
柳无心双手合实,在佛像前站立如松。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可今天他却是站在这里,求得上天怜悯。
昨夜有消息传来,擎将军叛变,陈国首都邺城不日将被攻陷。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满门忠烈的擎将军会叛变。他宁可相信铁树开花,母猪上树,也不相信擎将军会叛变。
可事实摆在眼前,擎将军斩杀副将数十人,独自离开军营。
“施主,前程往事、皆是因果循环,一切实则业障。我佛慈悲、普度众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老和尚开口道。
这老和尚实作好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妄想救他人。
“曾听说,佛主当年割肉喂鹰。他佛光普度众生,却独独忘了自己。立地成佛?就算成得了佛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亏待自己。这样的佛我不想、也不稀罕!”
此人戾气甚重,印堂发黑。要是再这样一意孤行,必将招来大祸。
“施主,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切记、切记。”老和尚,说了声、阿弥陀佛后,起身离开。
柳无心深深吸了口气、香烛的气味让他烦躁的心慢慢的平复。邺城易守难攻、只要避不出战。凭邺城的粮草坚持十天半月,总是没问题。看来他要加紧动作了。
寺外有丝许的凉意,被霜打过的树叶泛出淡淡的红。
邱毓修望着近在咫尺的寺门、久久不曾踏出一步。
五年了、足足五年了、他不愿意相信红豆已死的事实。
只要尸体一天没找到,他就可以相信红豆还活着。可老天却连这样的希翼都不给他,尸体在红豆坠崖的当天就找到了。
那瘦弱的身躯被野兽啃食的没有半快完肤,唯一可以分辨的就是那破碎的绯色衣裙,和肩膀上的伤痕。
要是他不是那样的自负、要是他能更妥善安排、要是他更强大的话。那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风景。
红豆啊、红豆。鬼首说在这里会遇到你。可我已经等了五年了。为什么没有见到你?就连你的魂魄也不曾入梦。红豆、你当真是这样恨绝了我?
柳无心做了个揖,“请让一让。”
“……”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看他没有什么反应、他加大了声音。
“哦,抱歉。”邱毓修侧身让他过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邱毓修惊呆了。那双露在银色面具外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红豆。
“红豆……”
等他回神,哪还有人在。院子里空荡荡的,风吹落了几片树叶。他喉咙一阵腥甜,血喷溅而出,染得地上鲜红一片。
宁平在房中来回踱步,太傅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楼下快要炸开锅了。
“哑奴,你到是说说太傅到什么地方去了?”
被叫哑奴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擦拭手中长剑,没有搭理她。
每次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她是尊贵的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就连太傅都对她礼让三分、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却当她是空气、爱理不理。气死她了!
柳无心一进来就看到宁平气冲冲的瞪着哑奴。
这宁平公主是先帝的第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自不在话下。她平日里虽有些公主脾气、却不失皇家风度。可为什么每次见到哑奴就像吹了气的刺猬,浑身是刺。不知哑奴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太傅,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去换衣服,不然楼下的人冲上来,不压死我们,也踩死我们。”宁平推着柳无心向里面走去。
唰的一声,长剑入鞘,杀气尽露。“谁敢。”
宁平身后凉意袭来,脚步顿停。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个木头竟然当真了。每次都是、只要事情和太傅扯上关系、他就会当真。
“公主跟老鸨说我身体不适,舞恐怕是跳不成了。”
宁平很是迷惑,她们好不容易引来王爷。这不就是功亏一篑吗?她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照样传话去了。
“哑奴,带长公主去京都转转吧。以后要在是再想出来就难了。”他有些不舍,和心痛。
宁平的身份,不得不使她沦为政治的棋子,这本已可悲。可更可悲的是,她终会变成一颗废棋。
和天玄联姻,早在先皇在位时就有打算。只是那时长公主尚小,先皇不舍,这事也便作罢。
巍陈新皇初立,国内政治动荡不安,国外大金又是虎视眈眈。时逢天玄派遣使者前来联姻,他也是乐见其成。
送亲阵容越大越好,这是他的注意。他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知道,皇上不是孤立无援,要是这次联姻成功的话,天玄将会是一个很好助力。
他却算错了一步,四皇子及其党羽,狗急跳墙。就在他刚到天玄,他们暗集十万大军向邺城靠拢。而皇上手中的三十万大军都去了边关镇守,现邺城兵力不到五万。朝中多数人又持观望态度,这样的局势对皇上很是不利。
边关的大军是防范大金之用,万万不可动。为今之计,只好是向天玄借兵。可他们在京都三十里外就被天玄以大军扰民之说把他们截住,只让公主及其近身侍卫陪同进入京都。可在驿馆等待数日,也不见天玄皇传召。
这谭水,可深可浅。既然有人阻挠他们见天玄皇,那他们想办法,自己见就是。只要能见到,他有把握说服天玄借兵。到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可偏偏在现在御林军首领,擎将军行踪不明,他手下的副将顾守义有勇无谋。只希望他不要笨到开门迎战。
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考。他的战场在这里,他要见到天玄皇,要借到兵。
咳嗽声从门扉中传出。
“媚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老鸨很是担心,媚娘可是她的摇钱树。前些年,水清跟了王爷后,如意馆的生意大不如前。可自从这个媚娘来后,现在如意馆是座无虚席,光是客人的打赏就数的手软,就不提别的了。
“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休息一日也就好了。”
老鸨很是无奈,可那些人她哪敢得罪。“媚娘,你就可怜、可怜我。”想她真是难做,前不敢得罪姑娘,后不敢得罪客人。
门打开。鹅黄的衣衫外套着白色的纱衣,因为风寒的关系,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
门外吵闹声,顿时没有了。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走上前,道“你就是媚娘,没想到近看更是漂亮。”说话间,手已经伸了过来。
媚娘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奴家,今日身体不适。还望各位客官海涵。明日奴家定会补偿。”她身体软弱无力的倚在门框上。
“怎么补偿?”人群中有人起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