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大家的小孙子满月宴,陶氏领着七月姐妹都过去了。这回十月看那孩子比上回顺眼多了,长开了也胖多了,不过这小子全程都在睡觉,就连大爷将他抱出来都没醒,陶氏说这是个省事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陶氏和七月、三月将家里的水田插上了秧,这次陶氏没让十月下田,十月也没敢下田,因为水冷连陶氏她们都是干一会儿就上来喝点水、暖和暖和。
现在中午的时候三月还得去给三小儿送饭,不过小兰不用去了,因为大姑家的东子不去学里了,大姑原本想秋天的时候再让他不去学里,但他自从知道大姑和大姑夫同意他不读书书后,就天天磨大姑要早些回家,最后大姑让他磨得没办法只得让他回家。
他回家后,天天跟大姑夫学做豆腐,大姑就说他有福不会亨,非要回来干活,他却不以为意,说念书不是他干的事,天天写字读书都要烦死了,看来真的是人各有志。
朱林前些天回来过一回,给了陶氏一两银子,把陶氏吓了一跳,赶忙问是他咋来的钱。朱林就说是林府赏的,他跟大喜都有,他在林府干了也有两个多月的活了,林管家见他跟大喜干活时勤快,平时谁有事吱个声他都不会推脱,也从不东走西逛的,就赏了他跟大喜一人一两银子。
朱林还说林管家问他想不想去林家干活,不用签身契。陶氏忙问他咋答的,他说他还想跟二舅学木匠呢,不能半途而废,林管家听了后还说他做事有始有终,坚持本心不受外物而惑,是个好孩子。
陶氏就叮嘱他不能听人夸奖就轻浮了,还要像以前一样做事,还有平时多跟林管家搞好关系,不许淘气闯祸。朱林在家住了一晚就走了。
春种结束了,朱玉冬家的房子又开始盖了,陶氏每天都过去帮忙,七月领着三月、十月在家。现在天气暖和了,外边的野菜也都长出来了,三月有时会领着十月去挖野菜,给三小儿送饭时也会带着十月一起去。三小他们的学堂,就在清河桥边,离河东村很近,是个三间的大青砖房,外边也有一圈围墙。
院子里种了几树果树和几棵柳树,十月是在墙外看到的,她们送饭的是不允许进去的。十月她们有时会碰上刘其芳和朱芬,三月自打跟陶氏去朱玉冬家帮过一回忙后,就对朱玉冬和刘其芳意见很大,回来对陶氏说朱玉冬娘俩啥活不干,就让她们干,干慢点还斥责她,也不知道是谁的事,所以再没去过朱玉冬家帮忙,见到刘其芳也很少打招呼。
十月见三月这样,只得自己应酬了,但也只是打招呼,其实十月心里烦她们不比三月少,但十月怎么说也比三月多活过一世,所以面子功夫还是有点儿的。
而且十月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刘其芳每天送饭时都会跟刘琰说她今天又读个什么书,还会说两句诗,说实在的那水平着实不怎么高,充其量也就是打油诗,但她每天还乐不疲此,刘琰有时也会点评两句。
并且刘其芳的诗好像不是给刘琰念的,因为她时不时的往学堂里头望,十月发现几回,要是杜公子和林公子出来,刘其芳念诗的声音就会高点,还老跟他们搭讪说话,真的是搭讪,因为有时候十月能看出杜公子其实并不太想跟她说话,脸色也不很好看。十月作为一个旁边者都能感觉出杜公子那种敷衍的态度,但刘其芳就像感觉不到似的,或者说她不愿意这样认为。在杜公子和林公子下回再出来时,她还是会走过去继续搭讪。
其实十月看了两次也就明白了,无非是一群中、小学生想早恋。但,是双方都有这意思,还是一方单恋就有待商榷了,同时她也挺佩服刘其芳的勇气的。
要说十月以前还真不认识什么杜公子林公子的,多亏了朱芬也是个不八卦会死星人,是她告诉十月和三月这就是杜公子和林公子,还把杜公子和林公子的身份跟十月显摆了一下。还说杜公子也说了刘其芳是个才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十月听完就笑了,这杜公子不是个草包,就是个刻薄之人,就刘其芳的这样还是个才女,那历史上的那些才女都要哭死了,这不是埋汰人嘛。十月这些日子跟三小儿识字,也知道了不少历史明人,这里虽没有李清照,但有个被后人尊称为诗仙的林想容,写的诗据说冠绝古今。
而且十月自从听了刘琰对刘其芳的点评心就凉了,这刘琰的水平也不咋高呀,她是不知道其它人是个啥水平,但就刘琰这水平,按她的估计考秀才有点悬。
十月倒不但心别的,就怕他考不上,朱玉冬誓不罢休,虽说朱老爷子说了就供刘琰到二十岁,但架不朱玉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到时候就怕朱老爷子再被她说动了,那这事啥时候是个头啊,到时自家别成为第二个老刘家。
其实朱玉冬一家人在十月眼时就是几个蛀虫,他们不事劳动,不想付出,却整天想着获取,老想让别人养活自己。特别是刘琰,他作为长子在父亲去世后,应该担起养家的重任,而不是这样整天想着依靠别人,一个真正有志气、有抱负的男人,是应该先把家顾好再去说其它的,你要是自己有了钱,那什么时候读书科考不行啊,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是不会被埋没。
朱玉冬家的房子在铲第一遍地前也盖完了,也像十月家似的放着晾干呢。陶氏就领着十月姐妹铲地,十月每天跟着下地,很快晒成黑碳一块,就这样到秋收时,十月将自己扔下了多年的农活都一一捡了起来,虽然很多时候她就是打个下手。
今年夏天的时候,二舅家的大喜哥成亲了,是小姨保的媒,女方是小姨大姑姐家的孩子,比陶学喜小三岁,所以陶学喜硬是多等了三年才成亲。当时二舅在林府的活才干完,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朱林也趁机留在家中,准备跟陶氏一起过去,陶学喜比二舅先走了几天,毕竟是他成亲,也不能等着着都要拜堂了才回去。
陶氏领着朱林、十月过去了,让七月跟三月在家,而且准备住一晚。夏天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朱老爹的东家在河西集上开了个酒楼,虽然规模不大,但这可不关十月家什么事。有十月家有关的事是朱栋就在这个酒楼当差了,现在朱栋每天晚上回家,早上再去酒楼,本来他和陶氏都让陶学亮也来自家住,但陶学亮说懒得每天走来走的,而且店里也供住,就没来。
十月她们先到的陶老太太家,家里就陶老太太跟大表嫂在屋呢。十月她们进屋跟姥姥和大表嫂打过招呼后,陶氏就问:“娘,大嫂她们都去了二嫂家了?我爹也去了?”
陶老太太就说:“你大嫂和大成子、二成子去了,你爹溜达去了。”
陶氏又对大表嫂说:“淑芬,小敏呢?”
大表嫂闺名刘淑芬,刘氏在四月份时生了个女儿,取名陶敏,洗三的时候十月家正在插秧没有过来,过满月的时候陶氏领着十月回来的,十月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娃,长的粉粉嫩嫩的,比大堂哥家的小子可爱多了。
刘氏说:“在屋睡觉呢,原本我也想跟着去二叔家,小敏想睡觉,我娘就没让我过去。”
陶氏就说:“我原本还想看看孩子呢,既然这样我就先去我二嫂家了,十月你在姥姥家吧,那边人多,娘到那还得帮你二舅娘干活呢,你就别过去了。”
十月原本就想等陶敏醒了逗她玩呢,就说:“娘,你们去吧,我跟姥姥在家。”
陶氏就说:“那你不许淘气啊,娘、淑芬,那我跟二小儿就过去了。”
说着就和朱林走了出去,刘氏将二人送出了门。吃响午钣的时候,陶敏醒了,刘氏正在做响午饭,陶老太太就将孩子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放在炕上让她自己玩。
十月凑过去一看,孩子跟满月时又不一样了。现在逗她,她会笑了,脸上的表情也比那时丰富多了,而且你一说话,她就拿着黑黑的大眼睛盯着你看,好玩极了。十月还发现,小敏有两个小酒窝,一笑特别的好看,让你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了。
十月哄小敏玩了一个下午,晚上陶氏等人回来后,刘氏就对陶氏说:“老姑,十月还挺有耐心的呢,哄小敏玩了一个下午。”
陶氏看着十月说:“是吗?她是家里最小的,我还怕她没什么耐心,跟小敏争宠呢。”
十月听完,心说:你这是亲娘吗?有这么埋汰自己闺女的吗?你没听说大嫂已经说了,我哄小敏玩了一个下午了,你不能给个表扬啊。
第二天正日子的时候,十月也去了,她发现嫁闺女和娶媳妇就是一样,小竹成亲,大姑哭得不行了,后来都大病了一场。现在再看二舅娘,一天下来嘴乐得都快合不拢了,家里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估计陶氏也想到了这一块,小声的说了句:“这娶媳妇就是比嫁闺女乐呵。”
拜过堂后,新娘子就被送进了新房,二舅娘让刘氏跟十月陪陪新娘子,大舅娘就让大表嫂将小敏交给她,她帮着哄孩子。十月跟着大表嫂进了新房,看到新娘子正红着脸坐在炕上呢,估计是刚才掀盖头时被人打趣了。
刘氏进去就说:“我是大喜的嫂子,这是老姑家的小妹十月,你闺名是叫小苗吧?”
新娘子赶紧说:“大嫂、小妹,快坐。我叫田小苗,大嫂可以叫我小苗。”
十月就喊了声:“小苗嫂子”,田氏应了声,刘氏就说:“十月,你找个凳子坐吧。小苗你也别客气了,我也是在这时候过来的。二婶心疼你,让我过来陪陪你。”
刘氏和田氏聊了会儿天,陶氏和小姨就走了进来,陶氏是喊十月走的,她们已经出来两天了,现在大喜的喜宴已完事了,陶氏就准备要走了。
小姨是媒人,所以也跟着忙了好几天了。而且她婆婆终于在县城的医馆看出她患有心疾,以前一到过年时就犯病,就是因为她受不得闹,有心疾的病人必须静养,这回田小苗出嫁她跟着急上火的,心疾又犯了。小姨本想带着她家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的,这下子老太太一犯病,两个孩子就没来成,在家照顾老太太呢,小姨夫是独子,所以她们俩口一出来,孩子就得留家看着老太太。
小姨是来跟田氏说要走的,也是挂着家里的老太太,但这门亲事毕竟她手托两家,两家还都是她的亲戚,她不能不吱一声就走。
陶氏跟小姨和田氏说完就起身领着十月走了,刘氏就替田氏将陶氏等人送了出去。陶氏领着十月来到前头找朱林的时候,发现他喝醉了,朱林原本也没怎么喝过酒,替大喜喝了两怀就不行了,陶氏就让二舅娘给朱林找个地方躺会儿,她去陶老太太家套车再来接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