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席吃了两悠。朱栋回来时,席已经吃完了,他又和屯捞忙的人、厨师一起吃了顿饭。吃完后,陶氏给朱栋150文钱,让他给厨师,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最后一悠席吃过了,大姑夫和王里正过来了,将礼帐和钱匣子送了过来,朱老爹又让朱林将朱保贵叫了过来,几人又吃了一顿。
朱老爹原先就喝了不少的酒,这顿饭吃完就更是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把人都送走后,就直接躺在院门口了,还是朱林、朱栋将他扛回来的,进屋陶氏就让他俩将朱老爹放在炕上,跟二舅一样睡觉了。
二舅的酒量本就低,今天又跟小姨夫、朱老大三人喝了二斤高梁小烧,朱老大跟小姨夫没啥事,他却直接撂倒了,大喜哥将他放到炕上,让他睡觉。
陶氏这边又领着七月姐妹,将盘子、碗筷都挑出来,一家的都放在一个盆里,明天好还回去,朱栋领着朱林、大喜哥挨家还桌子板凳呢。
晚上,陶氏将中午的剩菜热了热,几人对付着吃了一口。朱老爹和二舅干脆就没起来,朱栋叫了两起都没叫醒,后来陶氏就说,随他们吧,他们啥时候醒再吃。
都收拾完,陶氏让大家都睡下了,今天也实是太累了。第二天早上,朱老爹吃过饭就走了,二舅和朱林、大喜哥留在家里做木匠活,他们跟林家请了几天的假,朱栋也跟着一起做活,他的假期还有几天。
陶氏则领着七月挨家的还餐具。第一家要去的就是朱老爷子家,昨天晚上的时候,朱材来送了红鸡蛋,王氏生了个胖小子。
十月也想去看看小孩子,就吵着要去,陶氏只得领着她去,让三月自己在家收拾屋子。
陶氏和七月抬着一个大盆,十月在边上跟着,她本来想跟七月一起抬的,不过七月嫌她碍事没让她抬。走到朱老爷子家的院子,就看院外的树上挂了块红布。
陶氏领着七月她们直接去了大堂哥家的房子,进了屋子陶氏就把盆放到了灶台上,然后走向了西屋。打开门,就看见朱老太太和大娘都在西屋沿上坐着呢,炕头挂了块湘妃色的土布幔帐,一进屋就一股热气扑了过来。
小吴氏看见陶氏娘几个进来,就站起来,走了过来说:“弟妹来了。”
十月进屋就忙向朱老太太和大娘打了招呼,陶氏说:“娘、大嫂,我昨天太忙出没功夫来看看,材子媳妇咋样了?”
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原先大娘坐的地方,大娘就说:“挺好的,一点罪没遭,顺顺利利的就生了。”说完对大堂嫂说道:“秀英啊,你老婶来看你了。”
这时十月也走到了陶氏的身边,就看见王氏正躺正炕头上,头上包了块红布,身下是个土蓝色的褥子,身上盖了个蓝印花布的棉被,边上有个小布包,朱老太太正不错眼珠的看着那个小布包。十月趴进看了看,心说这不是个小老头嘛,孩子是个邹邹巴巴的,脸上还暴着皮呢。
大堂嫂也看见陶氏她们了,就要坐起来,嘴里说道:“老婶、七月你们来了。”
陶氏一把按住了她,说道:“你可快躺着吧,别起来了,都是一家人,不讲究那些个虚礼了。你也是个有福的,头胎就生了个胖小子。”
朱老太太这时才抬起头来看了陶氏娘几个一眼,说了句:“是,挺有福的,兴许是之前折腾了他娘太长时间了,这生的时间倒是快,从觉病到生一共才用了两个半时辰。”
陶氏就说:“我就说嘛,我大孙子是个懂事的,这怕她娘遭罪,自己顺顺当当的就出来了。”
十月听陶氏说完就被雷得不轻,关键是她无法想像陶氏才三十多岁就做了奶奶。虽说不是亲奶奶,但朱栋今年就要成亲了,再过了一、两年也会有孩子,到时候陶氏的奶奶可就名符其实了。陶氏皮肤紧实,所以比同龄人看着都年轻。
朱老太太和小吴氏听陶氏这么说,笑得牙都要掉下来了,小吴氏就说:“就你会说话,大孙子,听见没有?你老奶夸你懂事呢。”
陶氏就说:“还没起名呢?”
小吴氏就说:“起了。咱爹起的,就叫朱德旺,小名大旺子。”
陶氏就说:“这名好,将来把家过得旺旺的。”
十月心说娘哎,您可不可以别这么谄媚呀,这名字好什么了呀,旺旺——各位连起来一听,是不是很耳熟呀。
坐了会儿,陶氏就说:“娘、大嫂,我得走了,家里还有一大摊活没干完呢,待会儿得空我再来。”
小吴氏就说:“行,我也不留你了,知道你活多家去吧。不过明个洗三礼,你可得来呀。”
陶氏说:“这事我能不来嘛,你不说我也得来呀。”
就完就站起身领着七月姐妹走了出去,小吴氏送了出来。大堂嫂还要起来,陶氏赶紧将她按住了,没让她起来,让她好好养着。
走出屋子,小吴氏就说:“弟妹,还是你省心呀。这玉冬昨天又跟我借钱,说是盖房子钱不够了,你说我哪有钱呢,供着她家琰哥读书,还得给下面俩小的攒嫁妆、娶媳妇,谁家也不是地主呀,一年赚多少钱呀。”
陶氏就说:“是啊,咱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我家盖房子是我娘家大哥给拿的钱,要不我俩哪有那么多钱呀。这二小儿马上也要定亲了,那天栋儿他爹还说呢,让二小儿晚定亲两年,要不这钱实在是倒不开。”
大娘就说:“你说玉冬老这么三天两头的逼咱们给她拿钱,咱还有活路吗?别把咱们也整得像老刘家似的,最后卖房子卖地的。”
陶氏就说:“不能吧?她家不也有地嘛。”
正说着,刘其芳和朱芬从朱老爷子的屋子走了出来,小吴氏和陶氏就止住了话题。
到家后,陶氏领着七月姐妹,又去大姑家还餐具。刚走进大姑家的院子,大姑和小兰家就走了出来。
陶氏就问:“大姐,你干啥去呀?去娘家看材子媳妇呀?”
大姑就说:“不是,我昨天晚上去看过了,我去看小竹。”
大姑边说着边将七月换了下来,几人就往屋里走去。陶氏和大姑走有前边,七月领着十月跟小兰在后边跟着。
陶氏说:“小竹咋的了?”
大姑说:“昨天她女婿自己来的,到你姐夫那把礼写上,就跟你姐夫说小兰有了,说完饭也没吃就走了。这不,我今天寻思过去看看呀。”
陶氏就说:“真的呀?那可太好了,几个月了?”
大姑就说:“才诊出来的,两个多月了。我跟谁也没说,你也别说啊,这还没出三个月呢。”
陶氏就说:“大姐,我这点轻重我能不知道吗?”
说着就进了屋子,把东西放下后,陶氏就说:“那行了,我走了。你快去吧,想必小兰现在也在家等着你呢。”
大姑就说:“那我就不留你了,咱一起走吧。”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终于将所有的活都干完了。下午的时候家里来几个屯里的人要卖高梁当种子,陶氏又是过秤又是收钱的,将他们打对走了。
十月家已经陆续卖出去四石高梁种子,今年陶氏决定自己也种高梁,因为省事。
忙忙叨叨的,小吴氏家的小孙子过了洗三礼,日子就很快到了四月中旬,春种开始了。在这期间,十月的小兔子下崽子,一共下了十只,柱子当时就要抱走,十月没让,怕他养不活,跟他说过一个月再将小兔子给他,这一个月是兔子的哺乳期。
十月也不知道兔子要吃多长时间的奶,还是问过陶氏后,陶氏说一个月就行了。
这天早上,吃过饭陶氏就领着朱林、三月、十月下地了,七月则留在家做饭,家里还有一帮做活的人呢。朱林套上车,拉着犁仗、高梁种子及点种用的点葫芦,一家人往地里走去。前些天朱林已经扬过肥,犁过陇了。
到了地里,朱林扶犁,陶氏点种、三月赔陇、十月踩格子,虽说十月和三月的活是最轻松的,但也很累,因为一天下来尽走路了,十月还好点,三月鞋里都是土。
晚上回家十月连炕都上不去了,腿疼。还是七月给她抱上去的。第二天陶氏不让她去,可她觉得如果不锻炼自己永远都是这样,她现在就是一个村姑,将来说亲的对象也只能是庄户人家,她的庄稼活干不好,到时候受屈的还是她自己,她原先也想过做些生意,毕竟自己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因为她发现这时候的购买能力太低,像她家除了盐、布需要买,其它的就几乎是自给自足,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很低,就咬牙说不累非要去。
陶氏只得让她跟着,到了地里她也没像陶氏说的坐在车上等着,而是像昨天一样继续踩格子,这样干了两天,腿就好多了,适应了。
十月家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把地种好了,这时家里的房子也盖得差不多少了。窗户门都装上了,里面的墙也砌完了,林二就说差不多了,放些天干干再来溜缝,就领着人走了。二舅也跟朱林、大喜哥又能去了林府。
十月就觉得这林家小姐是不是把一辈子的家俱都要打好呀,二舅年前年后加起来已经干了三、四个月了,还没干完,二舅说还得再干三、四个月,还说今年不能干别的都够过了,因为林家给的赏钱高。
十月家的房子盖完了、地也种完了,二姑家的房子却还没盖完,因为她找的都是亲戚来帮工,人家家里有活就不能过来了,所以进度很慢,而且现在春种都得种地,她家的房子就先放那了,等人家有空时再盖。
刘其芳正对朱玉冬说:“娘,咱家要是盖了半砖房,那房顶也不能用草了,得用瓦才衬呀。”
朱玉冬说:“芳儿,你不是不知道,咱家盖房子的预算一共就二十五两,现在都用了十七两了,再用瓦钱就不够了。你说你非得让我用砖,原本我寻思能省下十两银子呢,这回都得用进去了。”
刘其芳说:“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将来哥哥的同窗来咱家一看是草房,那哥还哪有体面了。”
朱玉冬说:“我就不信你哥的同窗家都是砖瓦房,再有咱们孤儿寡母的,手里的钱是用一个少一个,我还想给你攒份体面的嫁妆,就光靠咱家那几垧地哪够啊。”
刘其芳说:“娘,你不用担心我的嫁妆,到时候自会有人拿的。”
二姑说:“芳儿,你说啥糊话呢,你的嫁妆你还指着谁呀。你哥我虽总说他一定能中,但什么时候考中娘也说不准,你可不能指着你哥,那你的亲事得拖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