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第一悠喜宴前,周振东将三小儿送了过来,陶氏就对三月说:“三月、小兰,一会儿要上菜了,你俩也去你大姐那屋屋吧,这也没你俩啥事儿了。”
三月和小兰就领着两个小的走的。刚进小竹屋的时候,七月就说:“三小儿、十月,你们去哪儿玩了,我都找你俩两圈了。”
十月就说:“我去娘那儿了,三哥去跟东子哥玩去了。”
七月说:“现在开始,就别出屋了。一会儿开席人就多了,别把你俩丢了。”
十月就和三小说:“知道了,大姐。”
十月只得坐下来,听着这帮小姑娘唧唧咋咋的,说着十月实在提不起兴趣参予的话。十月就打量着周小竹的嫁妆,在屋子里的都是小件的,分别都是被褥、衣服、布匹、首饰这几样,大件的如柜子、桌子什么都在仓房里放着呢。还有一抬是用匣子装的土,应该是田产。
十月一边看一边估算着价钱,最后合计下来,把十月吓了一跳,怪不得老爹老娘成天把兄妹几个说亲的费用挂在嘴上,这周小竹的嫁妆按照十月的估算得有六、七十两银子。自家三个女孩,按这个标准算下来,得二百两左右,要知道朱老爹一个月才赚一两五钱银子呀。
十月也知道不是所有人家都是这么嫁闺女的,大姑家的条件比自家还好,大姑和大姑夫又很心疼闺女才这么置办嫁妆。但十月也知道朱老爹和陶氏,也会尽全力给闺女们置办嫁妆的,因为他们也很疼爱自己姐妹的。
十月她们因为在家吃早过饭才来的,所以没着急吃喜宴,而且这也是自家亲戚的事,不好和屯里人抢座。十月姐妹最后在小竹屋跟朱芬、刘其芳还有小竹姑姑家的女孩们一起吃的,没有去前边的喜宴吃。
最后一悠喜宴吃完,陶氏她们就开始收拾,十月也跑去帮忙拿拿碗筷什么的。陶氏则跟大娘还有两个女人在洗碗,洗完后,又接记号归还,等都忙完,天都已经黑了。
当晚,陶氏领着孩子也是在大姑家吃的,不过吃完就马上回家了。因为家里还有猪牛等活物要喂,中午的时候就是陶氏回来喂的,陶氏烧猪食的时候,七月就把她们和朱林的屋子的门灶烧上,朱林则在外边喂牛。
等陶学喜回来众人就直接睡下了,因为明天一早还要送亲。而且大姑更是请了陶氏做全福人,给周小竹绞面梳头。
第二天早上起来,十月是跟着七月、朱林一起走的。陶氏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早饭是七月做,七月做完饭、喂完猪,十月和三月才起来。
兄妹几人到了大姑家后,就看到嫁妆都已经摆到院子里了,十月以前看小说里都说嫁妆是头一天送去婆家,所以昨天看到没去送嫁妆,还特意问了陶氏,才知道在这里如果里嫁妆好的话,嫁妆是跟着新娘子一起走,据说是为了让新娘子有面子。十月数了一下,一共十二抬嫁妆,这在农村里就是很有面子了。
今天大爷家的大堂哥和二堂哥都来了,本来朱老爹和朱栋都想回来,可是从还没秋收开始家里就发生了很多事,他们请了很多次假了,这次实在不好意思再请假了。而且朱栋因为是学徒,一个月才能休两天,所以这次实在是回不来了。
十月到小竹屋的时候,看到小竹衣服都已经穿好,就等着新郎来接了。十月打量了一下小竹,心说怪不得人家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这美并不单指穿着相貌,还有那种含羞带怯的神情,以及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鞭炮声,新郎来了。三小就拉着十月出去看热闹,七月就让三月领着他俩出去。
新郎是走着来的,身上带着了大红花,中等身材,人长的很精神。身后跟了个骡子车,骡子的身上也绑了个红花,十月知道这就是新娘子要坐的车。
十月到这里也看过几次婚礼,新郎没有骑马的。一开始十月以为是因为经济原因,因为整个河东村都没有匹马,平时看到最多的就是骡子,还有就是驴和牛,其中十月家养的最多,剩下就是里正家有两头牛和一头骡子,大爷家有一头牛,大姑家有两头骡子,其它家都没有养这些牲口,农忙时都是雇,所以十月家的牛有时候也出租,不过赶车的一定要是自家人,怕雇用的人家不知道珍惜。后来十月问了三月才知道,在这里平民是不允许养马的,也不允许骑马。
还有在这里成亲也不允许坐轿子,轿子只当官的才可以坐,据三月说还得是很大的官才可以坐。成亲时新娘子都只能坐马车什么的,而平民又不允许养马,所以这辆骡子车是民间结婚所用车辆的最高极别,相当于后世的宝马了。
新郎领着一帮迎亲的男男女女,走到周家门口时遇到了阻力,原因是小舅子们不给开门,三小这时也跑过去热闹了,新郎就掏出了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来。可是仍没起作用,又念了一套迎亲的词才把大门打开。
这时媒婆走到了屋前,唱了一套词。新郎才进了屋子,进了屋子后和小竹一起拜别了父母,小竹由周振东背了出来,送上了骡子车。大姑自小竹走后,就哭了起来,屯里相熟的人就在那劝慰着。
与骡车一起走的还有嫁妆,朱林和大爷家的朱材、朱杨及周振东都是抬嫁妆的,陶氏和大娘也都去送新娘了。七月一看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领着三月、十月和三小儿回家了,原本大姑是想让七月也去送小竹的,但陶氏说七月一走,三月看不了两个小的,所以七月就没去。
下午时陶氏回来了,到家就对七月说:“娘睡会儿,晚饭你跟三月做吧。”
晚饭都做好了陶氏才起来,十月看得出陶氏今天是累坏了,估计今天早上3点钟就起来了吧。等陶学喜回来,十月一家就围在一起吃饭,吃饭时三月就问陶氏今天送亲的事,以及小竹婆家的情形,陶氏也没怎么回答她,估计累得已经不想说话了。
朱家祖屋,朱芬对小吴氏说:“娘,我那天听见你跟我老婶说,我二姑想把七月说给琰表哥,是真的吗?”
小吴氏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这话也不嫌羞。”
朱芬说:“娘,你跟我说说呗,我也不跟别人说。”
小吴氏说:“是真的,不过你老婶不同意。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跟芳儿和你二姑说都不行,知道吗?”
朱芬说:“娘,我知道了,不过老婶为啥不同意呀。琰表哥多好呀,还是个读书人。”
小吴氏说:“好啥好呀?读书人,听着风光而已,而且也就快不是了,你二姑一个人也供不起他。还想让咱家帮着供,凭啥呀,我要有那钱我还让我儿子读书了呢。还有,你不许往琰哥、珏哥跟前凑,知道吗?虽说是亲戚,可你们也都大了,也得避着点。”
朱芬说:“娘,我知道了。”话虽这么说,朱芬的心里还是想起了那天刘琰来自家时对自己叫的那声表妹,让朱芬想起了戏文里的书生、小姐后花园相会,虽说自己不是大家小姐,但娘总说自己长的比大家小姐也不差啥。
其实刘琰长的像二姑的地方多一些,白白净净的,跟这些庄稼汉一比那可真是鹤立鸡群。而且他说话时还有点爱掉书袋,让这些没读过几年书的人听着,有种斯斯文文、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天上午,十月正跟陶氏、七月淘黄米呢,就听见外面有人说:“春妹子在家吗?”
陶氏就迎了出去。十月一开始听陶氏说淘黄米还吓了一跳,等陶氏拿出黄米,才知道这里也有做粘豆包的习俗,其实十月也干不了什么,就是在边上看着,这倒不是说她不会,她前世时也做过,不过陶氏不让她捣乱。
屋门打开,十月发现这是那天跟着姥姥他们来的媒婆。两人刚进屋,陶氏就说:“七月,去烧点水,给你吴二婶子喝。”
等七月走出去,吴二婶就说:“春妹子,我今天来是受你家老太太之托,来问一下小定的日子,你们看哪天合适?”
陶氏就说:“二嫂,累你跑这一趟了。今天是十月二十五了,那就麻烦你回去告诉我娘一声,二十八来吧,那天我当家的能在家。”
吴二嫂说:“说啥麻不麻烦的,这是你家我婶看得起我,让我给这两孩子做个媒。这是给我添福份呢,二成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是个好样的。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啥人我不知道吗?那教出来的孩子也错不了,这两孩子将来肯定是和和美美的,旁人说起来我这个媒人也有脸面。”
陶氏就说:“你这张嘴还是那么会说。行,那就借你吉言了。”
吴二嫂说:“说起来,你家大小子也有十五、六了吧。也是该说亲的年龄了。”
陶氏说:“十六了,按说也该说得亲了。不过他这不是跟他爹学手艺呢嘛,这不学出个样来,谁家的姑娘愿意说给你呀。我原本也是想等他定了亲,再说下面小的,可看他这样一时也定不着好的,又怕把小的耽误了,才把七月的事定下来。二嫂,你平时帮我看着点儿,有好的帮我留意下,到时候少不得感谢你。”
其实要不是有二姑这么一个事儿,是应该朱栋定完亲,再说朱林、七月的亲事,可出个这么个极品亲戚,陶氏没办法只得把七月的亲事先定下。
吴二嫂就说:“哎呀,你这是啥话呀,咱俩谁跟谁呀。我是没闺女,要是有闺女就说给你家,你家那大小子年年去咱屯,我看过,那是多好的人才啊。再说学手艺,你当家的手艺不好能去县里,他跟他爹学还不学不好。所以说呀,你不用愁,你这是没松口,你要是松口你家的门槛儿得叫人得蹋破了,就你家这条件还愁长不着好姑娘。你放心,我是看到好的就帮你留意着。你家大小子学手艺学几年了?”
陶氏说道:“学四年了,听他爹说再有两年能上灶了。哎哟,看我这记性,你咋过来的,一会儿让我家二小子送你回去吧。”
吴二婶说:“咱屯有人去县里,我是坐他车来的。不用送我,最近最近去庙里的人多,我搭个车就行了。”
两人正聊着,七月把水端了过来。吴二婶看着七月就笑了,说道:“你是个有福的,你大舅娘把你当亲闺女似的。”
七月脸红着走了,陶氏说:“你响午在这儿吃吧,一会儿让我二小子送你回去。”
说着把七月叫了过来,对七月说:“那天你姥给拿的山鸡用蘑菇炖上,再炒个鸡蛋,焖点白米饭。”
吴二嫂说;“不用那么麻烦,家里有啥就吃一口得了。也不用你们送,我自己搭车回去。”
陶氏说:“你也不跟我用客气,两个孩子的事以后还少不要麻烦你呢。”
到了响午时,三月领着三小儿从大姑家回来了,陶氏就说;“三月,你跟三小儿去把你二哥找回来。”
下午朱林把吴二嫂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