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哭着跪着求他说:“大哥,药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求你放过我吧。”
瘌痢头不高兴了:“怎么,我对你好,你还敢有意见?别成天哭了,哭丑了,人就不漂亮了。过些日子,哥就娶你过门。”
他还真不是在说笑,媒人提亲,下了聘礼,不管人家姑娘什么意见,他都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姑娘他爹自然不同意,愣是从炕上拖着断腿爬下来与瘌痢头纠缠。
瘌痢头当着姑娘的面,揪着她亲爹的头发,狠狠的一顿毒打。“放着好好的岳丈不相当,给老子使什么绊子。”
当天夜里,她爹就气不过,含恨而死。
死了爹,女儿需披麻戴孝,白衣白袍。瘌痢头不乐意,说看着白色眼晕,带了好些人来张罗,把从里到外的白换成了一水儿的大红。喜庆的大红。
姑娘如同傀儡,被人按在椅子上,套上了喜袍,化上了艳妆。只等第二天轿子来迎。
当天晚上,姑娘哭得眼睛淌了血。她穿着大红袍子,打赤脚跑了出去。她在前面跑,来张罗婚事的人便在后面追。一众男男女女的,她这一双脚丫子哪里跑的过。
她去敲亲戚的门,没人给她开门。家家户户都怕惹上瘌痢头,紧闭大门,房里头连灯都不敢点。
“去那边儿堵着她!”
“从后头包抄她!”
四面八方涌来形形色色的人,不管他跑到哪儿瘌痢头总是有办法将她抓回来。
她被逼到镇中的那口老井旁边。她的手拂过那口老井,井壁生了厚厚一层苔藓,青石的凉意透过她的手指传了过来。
瘌痢头气喘吁吁也是赶来了,他用手指着她道:“你还敢跑?我一定打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怎么跑!”
姑娘彻底觉得绝望了。如果他只是生的丑些,如果他只是为人坏些,但对自己好那也就罢了,她或许能认了这个栽,好好跟他过一辈子。可他除了欺凌便是压迫,哪里懂得以心换心,这若是跟了他,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
姑娘不再多想,坐到井口边上,对着瘌痢头说:“若是有本事,你就别再喝这口井里的水。”
说罢纵身一跃沉入井中。呼啦一声水花高溅,惊住了所有的人。
瘌痢头嘶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救人!”
说来真是怪了,那些人七手八脚拿了麻绳长钩和能照明的灯过来,却见着井面没有一丝波澜。有胆子大的人,在身子上系了绳子,下了井,入水扑腾了半天,啥东西都没捞着。
那个穿了红袍的待嫁娘,好像根本不曾落下来过一样。
瘌痢头本打算再也不喝这井中水了,可天意弄人,他往后就只能喝这井水了。他逼死姑娘老爹,强迫娶亲,又害姑娘跳井的事情可是人人皆知。官老爷再庇护他,也是得给老百姓一个说法了。他的罪,死几次都不算多,可碍于是亲戚,不好亲自监斩,官老爷就把他关在大牢里面养着,想着等百姓们渐渐忘了此事,再将他放出来。
要说这镇上哪里容得下脏,便是瞧瞧那村口的老井呦喂。别看老井水清清,底下却都是翻不得的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