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之捧着酒杯,头垂得很低,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从前我一直追着你走,你往哪里去,我就往哪里去,可是我现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假如你不喜欢我,就算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你也不会喜欢我,感动永远只是感动,不是感情,阿誉,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了。”容瑛道,语气平静,可是到底还是有着些无法言说的酸楚。
苏誉之头就垂得更低了:“谢谢。”
容瑛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有什么好谢的,人生无非就是这样,一直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我只是希望你能一路平坦,莫要跟我似的走得这样坎坷。”
苏誉之就算是再不要脸,这再往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按照江湖规矩,将酒杯举到齐眉,“阿瑛,将来若有用得着我苏誉之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很豪气的把酒一饮而尽,搁下酒杯转身就走,容瑛看着苏誉之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头一片苦涩。容瑛暗笑自己笨,不是说好了要放手了吗?又何必在这里舍不得呢?即便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尹商在桃花林外等着苏誉之,苏誉之也没有觉得意外,反正两个人见了面就要打架的,这不打架了大家都不习惯。
于是你来我往,拳打脚踢一顿之后,两人都累得半死不活,苏誉之喘着气躺在地上,动也懒得动,“替我好好照顾阿瑛,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亏待他,老子一定剁了你。”
尹商当即就不屑的反驳道:“你算哪根葱?老子凭什么要听你?再说了,老子又不是你,狼心狗肺没人性。”
苏誉之难得的没有反驳尹商,“对,我是狼心狗肺没人性,你高兴了吧?”
尹商翻个身,侧身看着苏誉之,“我就不明白了,阿瑛到底哪里不好了,她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假如我要是能喜欢她,一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了,何必要等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喜欢她呢?那样只是感动,不是感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我不想欺骗她。”
“可是有时候,人想要的,也许就是这份欺骗呢。”
“我做不到,我虽然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叫我欺骗她,这种事我确实做不出来。”
“所以宁可让她伤心?”
“小尹,我们能不能不把话题绕回去呢?”
尹商脸就有点红,“行了,你滚吧,下次见了面,我还是会揍你。”
苏誉之是个木脑袋,不过偶尔也有不木的时候,比如在这种很有八卦趋势的时候,他的脑子就无比的灵光,“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从小就喜欢阿瑛啊?不然干嘛一直这么在意我和阿瑛之间的事啊?快,和小爷我老实交代。”
尹商痴迷剑术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仔细想来,好像他对容瑛,是有那么点不正常,每当有容瑛在的时候,这小子就特能装?
尹商老脸发红,扭扭捏捏的承认了:“是,我从小就喜欢阿瑛,可是她一直喜欢的是你,我能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你这个王八蛋到底哪里好了,她偏偏就喜欢上你这个混蛋,可是我们是兄弟,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再怎么喜欢她,也只能这样默默的陪着她。”
苏誉之当时憋笑差点憋出内伤,这小子可真是够能忍的,竟然忍了二十几年,活该!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追她呢?姑娘嘛,只要你肯付出,很容易就动心的。”
“她喜欢的是你。”
“那个,你要这样想,你喜欢她喜欢了这么久,可是你都没有努力去为自己争取,你没有告诉她,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喜欢你呢?”
“她喜欢的是你。”
苏誉之差点暴走,这人怎么就这么一根筋死心眼啊,“小尹,你要相信你自己的人格魅力,你可以的。”
尹商望着天,半天都没有说话,苏誉之觉得自己出来得太久了,归心似箭,拍了拍尹商肩膀:“小尹,说句煽情的话,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阿瑛一个姑娘都有勇气来追我,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我祝福你们。”
尹商还是没有说话,苏誉之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了,转身撒丫子就跑了,刚跑了两步,尹商就特鄙视的道:“这才离开多大会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归心似箭了。”
苏誉之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你,你胡说,我只是想小安的那头旺财了,我和他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
典型的不打自招嘛。
远在卿家打盹的旺财,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难道是小安安在想我吗?我好幸福?
“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尹商难得奸诈兮兮的笑起来。
“老子哪里激动了?懒得和你多说,老子走了,好好照顾阿瑛,你小子要是敢欺负阿瑛,老子一刀剁了你。”
“放心,要欺负也是她欺负我,哪里轮得到我欺负她。”
“啧啧,看你那点出息。”
“老子就是这样,你咋地!”
“我能把你咋地!我只盼你来日和阿瑛,能一辈子幸福,白头到老,平安喜乐。”
尹商本来以为苏誉之要还嘴,粗话都到了嘴巴边了,又蓦然收了回去,半天之后才挤出个谢字,苏誉之当然要嗤笑一番,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其实天底下什么事都能理出个因为所以,可是偏偏感情这件事谁都说不清楚,有些人他再好,你不喜欢就永远都不会喜欢,有些人他再不好,可是偏偏你一心要栽进去,唉?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啊,两情相悦是最好了,假如是一个喜欢另一个,另一个又不喜欢你,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求而不得,是最痛苦的,偏偏你又放不下,只好自己煎熬。
傍晚时分,天边残阳血红,预示着这一切都很不寻常。
一枚冷箭“咻”的一声从外射进来,堪堪就钉在大厅中央,卿浅浅当时就火了,****你大爷的,玩上瘾了是不是!上次也是这么一枚冷箭射过来,这次又来,真当老子死了啊!
卿云立即就追了出去,可是根本就没见到人影,阴沉着脸回来,见到卿浅浅脸色比他更难看,卿云走过去,拿起卿浅浅手中的纸条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就变了。
“可恶!当我们卿家是什么,三番几次绑架,杀生殿未免欺人太甚了!”卿云暴怒,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是这事搁在以前发生,卿浅浅也铁定毫不犹豫的认定是杀生殿的人干的,可是她已经知道杀生殿尊主是公仪珩了,何况要真的是杀生殿,人家杀太子都敢明目张胆的留名,绑架他家儿子倒还偷偷摸摸的了?哼,不管是哪个宵小之辈敢动老娘儿子一根汗毛,老娘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誉之这时正好回来了,见大家面色难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脸色都这么难看?”
卿云将纸条递给苏誉之,苏誉之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大变,这些王八蛋是绑架上瘾了吗?前几天才绑架一次,这次还来?要天天这样绑架来绑架去的,他就是有万贯家财也经不起的啊!
可是这个紧要关头,钱都是小事了,苏誉之立即道:“我现在就去凑金子,你们等我,半个时辰内绝对凑齐一百万两。”
卿浅浅冷哼道:“不必凑了,老娘要亲自带人去剁了那个王八蛋,竟然只开价百万两金子,真是太有眼无珠了。”
她的宝贝儿子竟然只值百万金子,简直可恶!
苏誉之嘴角抽了抽,这女人的逻辑思维,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啊,人家儿子被绑架了通常想的都是怎样救人,她竟然在这里为赎金而大为恼火,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啊。
卿蒙还是觉得凑钱比较靠谱,万一绑匪撕票怎么办啊?
苏誉之当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听卿浅浅那货的,连忙又马不停蹄的去凑钱了,卿蒙和卿云在一起商量对策了,当然,这件事万万不能惊动老太爷的。
永安城西一幢私人大宅子,这宅子的主人乃是前太师,现在被公仪珩买了下来当做是在永安城临时居住的宅子。
公仪珩有钱,一出手急必然很大方,这宅子少说也得好几万两,加上又是朝廷大员的宅子,有价无市,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公仪珩这混人当然有的是办法,过程不宜一一赘述,反正宅子是到手了。
这晚月色很好,很适合采花,可是某人最近从良了,坚决不踏足烟花之地,不但如此,还对那些烟花之地深恶痛绝,没事就跑到青楼楚馆门口拉着人说教,某人搅屎棍的行为,一度影响到了大永朝青楼的生意,最后被人趁月黑风高的晚上暴打了一顿而终结。
十三月一身白衣有点仙女飘飘的感觉从房顶上飞下来,公仪珩掐了朵花在手心,本来气氛充满了情调,人也这么的倾国倾城,可惜偏偏十三月一开口把什么都毁了。
“公子,大事不好了!”十三月心急火燎的大声喊道。
公仪珩条件反射的皱眉,说教道:“十三月,公子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要淡定淡定,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毛毛躁躁大惊小怪的。”
十三月当时就有点愣了,反正又不管老子的事,老子就不急,看等会儿把你急死活该!十三月这种下人,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奇葩啊。
公仪珩看十三月这样子,感到欣慰,这才摇着折扇慢吞吞的道:“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是这样的,公子,小少爷又被人绑架了?”十三月这次很心平气和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