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道:“哀家今儿个一早便听闻了昨夜之事,随即派人请了太医来查验,从那坛子百花酿之中查出了三枝九叶草来。”
“三枝九叶草?”皇帝神色间有些疑惑。
皇后闻言却脸色大变,忙道:“皇额娘、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往那百花酿之中放三枝九叶草!”
太后并未看皇后,而是对身边的皇帝道:“三枝九叶草是一种合欢之物!”
“如此说来,那便不是在送往翊坤宫之时被人动了手脚,亦不是在翊坤宫被人动了手脚!”皇帝微微蹙眉。
“哀家派去的人可是信得过的!”太后说到此看着一脸着急的皇后,笑道,“哀家也不信是皇后所为,她这酒是专门给哀家酿造的,送一个老太婆放那草药作甚,她怎就知哀家自个儿还未曾喝便先赐予皇帝了?”
“皇额娘说的极是!”皇帝看着皇后,示意她安心,皇帝从未怀疑皇后,从前不曾,现在也不曾。
就在此时,皇后脑中灵光一闪,便道:“敢问皇额娘,那酒中所发现的三枝九叶草是风干的药草浸泡在其中,还是被人掺了新鲜的汁液?”
太后也不甚清楚,便看向身边的绿沫。
“启禀皇后娘娘,太医说,是掺了汁液!”绿沫恭声道。
皇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凝重,随即道:“皇额娘,那酒最初被绿沫打开时,她也曾尝试过,却并无异样。”皇后说罢看着绿沫:“若是那酒中先前便被掺入了药汁,你可能品尝出来?”
绿沫恭声道:“启禀皇后娘娘,若是那酒最初打开之时便被人掺了药汁,奴婢虽品不出是何药汁,却能察觉到异样,但奴婢昨日奉旨品尝却并未发现百花酒有任何的不妥!”
“如此说来,是有人后来才在哀家赐给皇上的酒里和装着剩下百花酒的坛子里分别下了药汁!”太后沉声道。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有了一丝凝重:“皇额娘,看来慈宁宫中的奴才确实有些可疑!”
太后微微蹙眉道:“哀家今儿个一早便把慈宁宫大大小小的奴才们叫到了跟前,仔细地盘问过了。除了秋嬷嬷、绿沫与马仁毅他们外,其余的这会子都在内务府,哀家已命内务府总管太监梁明仔细审问了,此刻也不知道是否有了结果!”
就在此时,拂柳被人抬了进来,她昨夜动了胎气,孩子虽然保住了,但太医却让她好生将养着,若不是太后下了懿旨,她是不肯来的。
“秀贵人不必多礼,躺着吧!”太后见她挣扎着要行礼,便急声道。
“谢太后!”拂柳有些虚弱地回道。
“皇额娘,昨儿个夜里,臣妾之所以受伤,是有人捣鬼,在宫道上洒水,导致雪地上结了冰,太监们才会摔倒,必定是有人不想让臣妾去秀贵人那儿,那人的目的只怕是要借助皇上除掉秀贵人腹中的皇儿!”皇后思虑片刻后说道。
躺在榻上的拂柳闻言,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袖下的玉手更是死死地攥着。
“好歹毒的心肠,哀家在这后宫数十年,还从未见到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太后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
“皇额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皇帝心中的怒火也是节节攀升,但此时此刻却冷静无比。
在这后宫能如此手眼通天,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到,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内务府总管太监梁明前来回话了。
“梁明,可曾问出来了?”太后此时最关心的便是查出那三枝九叶草是谁放入酒中的,因此才狠下心让梁明带走宫中的奴才们去内务府慎刑司严刑逼供。
“启禀太后,奴才并未查出任何不妥来,众宫女和太监们无一人认罪!”梁明有些惶恐地禀道。
太后闻言,沉声道:“再审,将昨夜送酒的两名太监严刑逼供,还有管库房的宫女,定要给哀家问个仔仔细细!”
“是,太后!”梁明立即领旨退了出去。
“皇额娘,既然那酒中是新鲜的汁液,那……定然会留下马脚。”皇后却道。
“来人啦,传哀家的旨意,搜宫!”太后闻言脸色微变,立即下了旨意。
“皇额娘,搜宫也好,审问那些太监宫女们也罢,这要些时辰,儿臣瞧着您累了,您先回宫歇着吧!”皇帝见太后已面露疲惫之色,便关切地说道。
“嗯,也罢,等审问出了结果,你们再来哀家的慈宁宫吧!”太后的确有些累了,一大早便被贵妃给请了过来,此时也想歇息了。
“恭送太后!”众人见太后站起身来,立即屈膝。
送走了太后,皇帝才对众人道:“你们也退下吧!”
“是!”众人应道。
魏凝儿与若研一块跟在皇后身后,还未曾离开燕喜堂,皇帝便唤住了她们。
“皇后伤势如何了?”皇帝扶住了皇后的手,关切地问道。
“启禀皇上,臣妾无大碍,太医说了,未曾伤到筋骨,不日便能痊愈了!”皇后笑道。
她今日已然比昨夜好了许多。
“那便好,以后要更加当心才是!”皇帝柔声叮嘱道。
“是,臣妾记下了!”皇后笑着应道。
一旁的公主却道:“皇阿玛,宫中竟有人如此大胆,敢算计皇阿玛与皇额娘,实在该死,您可不要饶了那坏人!”
“梨梨放心,皇阿玛定然会找出那人!”皇帝笑道。
“那臣妾便告退了!”皇后柔声道。
“皇后,凝儿她……”皇帝看着一直垂着头魂不守舍的魏凝儿,有些放心不下。
“皇上放心,她既然是皇上的人了,臣妾自然会好好待她,只是……臣妾敢问皇上,如何安置凝儿?”皇后原本不想此时提起,欲先带回魏凝儿弄清后再说,岂料皇帝此时提及了,她也不得不请旨。
“待此事水落石出再作打算,她留在你身边,朕放心!”皇帝原本是想给魏凝儿一个分位,但此时却不是时候。
“皇上放心,臣妾定然会照料好她!”皇后说罢,便带着众人去了。
回到长春宫,凝儿便随着皇后进了正殿,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后定然会问个究竟的。
进了殿,皇后落座后,便对身后的魏凝儿道:“你且坐下吧,本宫有话问你!”
魏凝儿却不敢坐下,跪了下去。
“初夏,愣着作甚,把她扶起来!”皇后微微叹息后,对初夏吩咐道。
“是!”初夏应了一声,便欲扶起魏凝儿。
“娘娘,奴婢不敢起身!”魏凝儿却垂下头,不愿起来。
“你还是那样的倔啊,也罢,由你去了!”皇后有些无奈,更有些伤怀。
“凝儿,今儿个一早,本宫便听公主说昨天夜里你彻夜未归。若研寻了你许久,原本本宫还担心你出了意外,便要吩咐宫里的人去寻,岂料贵妃却派人来报,说你昨夜宿在了养心殿中。本宫心中虽很是气愤,却在听说太后欲赐死你时,赶去了养心殿,也让公主去请皇上,这才保住了你。你在本宫身边三年,你的为人本宫一清二楚,本宫不信你是那攀龙附凤之人,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令本宫寒心,本宫此时便要知道,救你到底是对是错?”皇后虽不信魏凝儿是那不择手段去接近皇帝之人,可她更不明白,昨儿个好好在这长春宫的魏凝儿,为何会出现在了养心殿。
魏凝儿闻言,朱唇轻咬,片刻后才道:“启禀娘娘,昨儿个夜里,奴婢刚刚回了住处,还来不及进去,小安子便来找奴婢,说皇上身边的传旨太监胡世杰有要事要找奴婢。胡世杰在热河行宫之中,曾救过奴婢一次,奴婢听闻他寻奴婢,便去了养心殿,岂料在东侧门外头却被人打晕了,奴婢……奴婢今儿个一早醒来时,才发现……发现……”魏凝儿说到此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生生地忍住了。
皇后闻言,手中的锦帕惊得掉落在了地上,她对魏凝儿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半晌才道:“万般皆是命啊,本宫原本以为你定然会嫁给傅恒,可没曾想到,你逃得了大阿哥,却被人算计后成了皇上的人!事到如今,你也只得认命了!”
魏凝儿却深吸一口气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想认命!”
“你这丫头,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能嫁给傅恒?”皇后苦笑道。
魏凝儿闻言浑身一震,随即道:“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只求能出宫陪伴在额娘身边!”
皇后却摇了摇头:“按照祖宗规矩,你已伺候了皇上,是皇上的人,此生都不能离开这皇宫。本宫瞧着皇上对你是有意的,否则方才从养心殿离开时,皇上也不会叮嘱本宫照顾好你!你想出宫,无异于痴人说梦!”
魏凝儿听皇后如此一说,只觉得万念俱灰,瘫倒在了地上。
“丫头,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祖宗定下的规矩,除了皇上无人能够改变,你若是真要出宫,你便去求求皇上吧,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你,本朝从未有先例!”皇后只觉得造化弄人,事到如今她也接受不了,可又能如何?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保护魏凝儿,让她不至于在这后宫之中被人害了去。
“只有皇上能做主……”魏凝儿喃喃自语,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她不能留在这宫中,一刻也不想。
“折腾了许久,你也累了,如今不同往日,本宫让人把后院的偏殿收拾出来,你暂且去那儿住吧!”皇后柔声道。
“不,娘娘,奴婢不去,奴婢不想去!”魏凝儿到此时也不能接受她已是皇帝的人的事实,她只希望一切照旧,至少让她心中的痛苦少上一些。
“哎……你这又是何苦,也罢,随你去!”皇后瞧着魏凝儿那痛苦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心疼,也不愿去强迫她,给她一些时日,她兴许会想明白吧。
魏凝儿叩谢了皇后,这才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她与若研的住处。
“凝儿!”若研见魏凝儿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便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若研……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魏凝儿靠在若研身上,低声道。
若研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的,凝儿,你要撑住!”
“我撑不住了,若研,为何会这样?至今为止,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醒来便物是人非!”魏凝儿语中满是凄凉。
“凝儿,你别这样,想哭便哭出来,你这样我害怕!”若研见魏凝儿整个人仿佛都傻了,不禁悲从中来。
“哭……我想哭,可哭又有何用,事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