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毅身边的侍奉太监小德子远远的走来,尖细着嗓子喊道:“哎呦,七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呢?奴才找您好苦,三王爷在书房可是急等您很久了。”
唐泽锦咽下最后一口芙蓉糕,拍了拍手,嘿嘿一乐,满不在乎道:“本王这就去。”
他走了一步又回转过身与我说道:“夕落,等本王从临安回来再与你一同品尝百味斋的芙蓉糕。”
我点头,“王爷慢走。”
唐泽锦随了小德子往书房走,脚步有些急,一拐弯身影就不见了。他要去临安,莫不是去送亲。
我猜的没错,第二日,便是远华公主下嫁的日子。天还没亮,我就被唤醒随同三王爷出府亲送远华公主出嫁。我匆匆到了府门口唐泽毅已经等在那里了,我急步上前俯身行礼,他看了我一眼,吩咐道:“你坐后面的轿子。”
我没想到唐泽毅竟是也给我备了轿子。
我应了是,四处望了一下,却不见其他女眷,按理说就算是两位夫人不去,那宝妃到底也是该去的,这又是唱哪出?正不解,唐泽毅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沉声道:“别看了,只有你随本王一同去。”
被人窥到了心思,我一低头,急步向后面的轿子走去。
从宫门到城门,十里红妆,鼓乐喧天,皇家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
公主的銮驾从宫门徐徐行至京都的南城门,明丽日光下,耀眼生辉。我想象着坐在轿子里的端玉凤冠霞帔下是不是欣喜万分,还是忐忑不安,不管临安侯爷是如何的风华雅致,可她就要离开她熟悉的地方远嫁到临安了,毕竟是远嫁难为情,此刻她该是忐忑更多些吧。不过,我想,早晚有一天,清安会带着她重回这京都。
朱漆雕凤花轿后面跟着的是公主的箱箱嫁妆,绵延不绝,蔚为壮观,皇家的公主出嫁果真是大气派。我一一数过去,心中也大约明白了当初唐泽毅为什么让我领了王府送的嫁妆到皇宫,若是没有三王府送的这一十八箱嫁妆,恐怕远华公主的嫁妆是要小气多少。怕是唐泽毅早知道如今皇帝病重,贵妃主持六宫事宜,这个在皇宫里没有母妃依靠的端玉嫁妆必定不会太丰厚。
虽是远嫁,虽是母妃早逝,可是能有唐泽毅这样一个哥哥,能为她打点周全,无疑她是幸运的,尽管这场婚姻可能夹杂了政治目的。
道路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大家都想一睹远华公主的风采。两列禁卫军手持长戟战列开来,把两边如潮的百姓挡住,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花轿过处,百姓跪地,高呼公主千岁,声振寰宇。
城门处,早已经有百官恭候。皇帝陛下在病中,特意颁下旨意,称自己病重不能亲送公主出嫁,特遣百官于城门处替天子相送。我想皇帝是喜欢远华的,不然怎会下旨百官相送,也或许远华是沾了养育了她的已故良妃娘娘的光,我听说良妃是皇帝最最宠爱的妃子。
我站在三王爷的身后,透过层层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唐泽锦正端坐在一匹色泽纯白的战马上,阳光洒落,披了一身光泽,耀眼生辉。风吹起他如墨的发丝恣意飞扬。他转过头向我这边看来,半空中目光蓦地的交汇,他冲我一眨眼睛,扬起一个笑脸,这个小王爷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做这些小动作,惹得唐泽毅向我看来,眼睛里透着疑惑的光。我急忙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转头,我看到不过百米处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那一袭紫色云锦蟒袍,贵气逼人。他也看到了我,转身朝这里走来,来人正是二王爷唐泽庆。
他缓步走过来,紫玉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阴桀的眸子深不见底,脸上却是浮起笑容,和缓道:“三弟伤势可是大好了?”
二王爷虽是和蔼的笑着,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让人难免觉得有些做作。
唐泽毅捂嘴轻咳了一声:“多谢二哥关心,好多了,只是还不能太多走动。”
二王爷满含关切:“三弟身子既是不便,就早些回府好生静养着。如今父皇病重,朝中事务繁重,二哥还等着你与我一起替父皇分忧呢。”
我觉得这句话若是从太子口中说出才算是妥当,如今监国的是太子殿下,二王爷此话一出,到让人觉得如今朝中主政的是他而非别人。此番二王爷操之过急了,这沉稳的心性输了三王爷何止一点。
唐泽毅静静听完这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敛了锋芒的他显得很安静,一双眸子波澜不惊:“臣弟自当从命,多谢皇兄关心。”
此时唐泽锦已是骑了马过来,人还未到,声先到:“二哥,三哥。”
他翻身下马,咧嘴一笑:“你们聊什么呢?臣弟也要听。”
看着他孩子般的调皮三王爷和二王爷都忍不住笑了。
唐泽毅正色道:“此去临安,你可要好生把端玉给本王护送周全,不要只顾得玩耍,误了正事。若是出了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泽锦一听,不再嘻嘻哈哈,脸上露出鲜有的认真:“三哥放心,臣弟分得清轻重。”
唐泽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个一品大员看到三位王爷,便领了几个大臣前来问安,二王爷瞬间被他们围住不得脱身。三王爷素来冰冷,浑身散发的霸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又见他似是有事要跟七王爷交待,大臣们问了安也就退下了。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春风轻柔和煦,伴着身边鼓乐喧天的喜庆气氛,一切都是这般祥和美好,我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道路两旁高大的柳树碧玉妆成,高高挂起红灯笼,远远望去,层层叠叠,晃得我有些眼晕。我抬头看向唐泽毅,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盎然,他就像一个王者镇定自若的俯瞰着脚下的群臣百姓,待群臣退下去之后,他与唐泽锦细细交代了些事情。待交代完后,唐泽锦翻身上马,他转身之际,向我一眨眼,便策马而去了。
“你跟七王爷很熟?”唐泽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七王爷与奴婢有过几面之缘,也算不得上很熟。”我谨慎的说道。
唐泽毅若有所思的样子拉着长音:“哦。”
随着一声震天的鞭炮声,公主的花轿已经到了城门口。